风过可可西里播音 风过可可西里

  那美丽的青山,那美丽的少女呵。   ――题记      那个怀抱藏羚羊的少女在阳光下显得特别鲜艳和潮湿。   仿佛一瞬间,我的耳朵里只剩下了风。我想看清那些掠过原野的藏羚羊,但又怕惊扰它们原已不安的内心生活。于是只好把脸扭转到另一边,生怕羊看见我的表情。尽管当时我闭上了眼睛,但我还是嗅到了风中血腥的味道。
  在可可西里,我的皮肤感觉风是没有声音的,而所有的声音都是由风传递而出的,但我真的没有听到风的声音。
  我想紧紧抓住风,可我抓住的只是风中的声音,它凄惨的叫嚷声穿过城市的月光,在楼宇间,像一支走调的歌谣。当我亲临可可西里,雪白的藏羚羊头颅,垒在历史的风口,把我的眼睛烫伤。
  当眼睛在风中睁大,远远地看见“可可西里自然保护站”几个红字时,我还看到一排简单的白房子。这座在夜里产生过很多话题的白房子是我多年前在拉萨夜空下的小木屋里从西藏卫星广播中聆听到的,当时那些来自全国不同地方的志愿者正在建造它,如今我看到了这座为挽救藏羚羊生命而屹立在风中的自然保护站,想起许多年前一些志愿者在这里为羊的生命捐出了生命,我的灵魂不禁随风而颤。
  可可西里的风,犹豫不决,无孔不入,气势宏大,它在向,一个远道而来者倾心诉说着可可西里的忧伤。
  我一任风吹,吹去我的泪水。紧闭的双眼,内心的紧张,无法打开亡灵的春天。我在箭头里看见有的羊跑来跑去却无法跑出一场劫难。我知道它们怕我,我只好悄悄地选择风吹不乱的角度,将它们的悲伤统统收藏到我的世界。在风的背后,在远处的月光下,我知道比月亮更明亮的是藏羚羊的眼睛。多年以后,每当在黑夜里行走,那些擦亮“可可西里”这个名字的眼睛就成了照亮我文字的灯。
  在风里,在风的阻力与推力下,我走近了一只受伤的藏羚羊。其实,我非常害怕见到藏羚羊。因为在那些枪声夜起的风里,藏羚羊对人影早已有了防备,而我的闯入或多或少对藏羚羊都是一种不可抗拒的惶恐。
  我刚蹲下身,一个声音从高高的石堆里冒出来――“阿啧啦,阿啧啦(惊讶)。”
  我看见一个美丽的藏族少女,她望着我,满是惶恐的脸上堆着仇恨。
  我连忙问:小波姆(姑娘)啦,你在做什么?
  她回答:我的藏羚羊,我的藏羚羊在流血呵!她把怀里抱着的一只幼小的藏羚羊给我看。我抚摸着那可怜的藏羚羊,它的眼睛在风中一眨一眨的,浑身都在抖动,但我丝毫没有发现藏羚羊那流血的伤口。虽然我听懂了少女说的汉语,但我想,她一定还有一些表达不当的词,让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没想到她见我不语,伸手扯住我的衣裳大声吼:血,血,血你有吗?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我嘘了一口气。这的确让我很惊讶,“血”,难道她指的不是藏羚羊在流血?可能她是说她的心在流血,可可西里在流血。
  她坚硬的发丝被风吹得很弯,她耳边的九条小辫子已被风解散,她的声音在风中挣扎,风不可能将她吹倒,她的眼睛是高原天空纯粹的宝石,她在向我苦苦祈求:你别再伤害羊了,好吗?
  看着她绝望的表情,我久久无言。耳边的风小口小口地吞噬着我想要说的话。沉寂的片刻,仿佛可可西里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我抱起脚下那只断腿的藏羚羊,踩着风的翅膀,越过可可西里那美丽的青山。
  背后仍有风吹来,吹来诉说着藏羚羊和那美丽少女的哭泣声。
  风过可可西里,风比草原寂寞――
  我看到生命如此苍凉。
  乘风而去的藏羚羊呵,你可听见一位持枪者的呐喊!
  
  (张杰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