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烫金的名字,(外一章)

伊豆

横山,曲水。所有的景致,逐一,在睫毛上眨动。

泥融飞燕,沙暖鸳鸯。先把我的目光递过岭去。嫩黄,水红,豆绿。跋涉在我眼里的,是一支春天的圆舞曲。映山红,这位深藏山谷的美人。头戴金冠,腰佩玉带。轻移莲步,平仄起伏。蜜蜂和蝴蝶,搬弄一兜修辞。大山,葱綠的手指,挂一卷飞珠溅玉。

蓄谋已久的春水,茁壮山的腰线。左溪,唤出乳名。右溪,喂养乡愁。小蝌蚪,在水中练习走路和发声,为我预备稻花香。水草,摇动漂亮的笔竿,镌刻古篆体潜流。白云,拎一筐天空的蓝,从头顶走过。

一个烫金的村庄,长相,素朴。万安,双喜,金锁,叫出窄窄石板桥。转动时针、分针和秒针,堆起村庄的年轮。身后,传来鹅卵石的打击乐。

古桥,山道,老宅。古墙,背影,阳光。仿佛母亲温柔的目光,温柔地注视我。

荣一生,枯一生。谁衣锦还乡,回到祖先的土地上筑巢?杜鹃,抬出十里红妆。青藤,骑着竹马和摇晃的童谣。

一只鸟,靠近我。一群鹅,大摇大摆,从王羲之的宣纸逃逸,隐居。放牧流水,曲颈向歌。这憨态,可是玉水河畔祝英台眼中的那一位。长一声,短一声,轻唤他的九妹?

千年的村庄算不算老?三百载爱情树,枝繁叶茂。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高一低。朴树,向水而生,日夜兼程。输送眼泪的叶绿素。

鹅卵石。石砌墙。小木屋。倚水而立,枕山而眠。穿堂风,直抒胸臆。燕子的呢喃,转弯抹角,数着旧时的好。提刀老人,朝我点头微笑。兴衰枯荣,摆在脸上。编织的一生,也似竹子。一节一节,自带清香。

八仙桌,粗瓷碗,长条凳。大山子民,说话,就像弄堂里背竹子。你来,温一壶真诚;你回,送一句走好。词谓,不加修饰。

金冠,一个刻在石上的名字。用一粒盐,腌制日月。

山居者

披林而栖,抱石和眠。

秋光在扉页上绘声绘色。古典主义蝴蝶的出场,像打开一卷黄金册页。她的到来,让一切翅膀黯然失色。

秋千架,竹篱笆。可是芙蓉小姐的闺房?这位红粉佳人,窈窕故乡的封面。

这里,老玉米和红辣椒肯定找不到自己的座位。

南瓜圆,葫芦长。阳光,搬出梯子。在墙上,依葫芦画瓢。

狗尾巴,弹出几粒晶莹。隔着山墙,递上一两句闲话。空灵。明媚。遥远的山谷传出回声。

草尖上,近距离捡拾星星遗落的旧梦,来不及把虫鸣和琴音打包,门前的溪水早已把石头唱老。

一杯清茶,捧起朴实,目光,闪烁留恋。

接下来的日子,将用文火慢慢熬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