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人物
字数:1734
页码:1P
原标题:90后少年的传销生活
“我之所以能够做他们的领导,并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只是比他们来得早点,有一天你也会成为领导的。”——这是传销的实际组织者、C级领导刘明的“谦虚”。
“领导”的出现
在西安一个较为偏僻的租住房里面,四位传销青年正在开始轮番给刚被骗进来的北京青年缪南洗脑。但毕业于北京邮电大学的缪南自然不会轻易被说服,双方一直僵持着。
缪南几次试图逃跑,结果均失败,只能先暂时留下另寻机会。
下午,一位90后“领导”刘明突然出现。
这位还是少年的领导生于1990年,四川南充人,某中专计算机专业肄业。虽然年龄不大,但他却是在一个以70后、80后为主体,还有多位中老年人构成的传销组织里,是实际组织者、C级领导。
来自北京的IT白领缪南就是被他和他的手下,在强制手段下非法拘禁了55个小时。
“领导”的气派
看到90后“领导”匆匆赶来,所有成员都争先恐后地拥上去满脸堆笑。刘明气派十足,不管男女老少,皆上前排队施礼握手,点头哈腰,并直呼“领导,领导”。
在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之后,留名摆出“领导”的架子对缪楠说:“你跟他们很有缘,既然来了,不妨在这里观察几天。了解一下我们的行业,要想找工作,我们也可以帮忙介绍。”并发出邀请,一同上课。
从做派上看刘明确有高人一等的气质。他留着毛寸短发,前额较高,头发根根竖起,眼神犀利,很有精神,上身穿V领彩条T恤,腕上戴有不知名金属表,下身着灰色牛仔裤,脚上稍逊,穿一双山寨版NIKE波鞋。
在向下属们了解情况时,他腰板挺的很直的坐在一张矮桌后面。说话间,当手指轻弹桌面时,就有三两名成员起身,奔去寻找专属的腰包,并翻出香烟恭恭敬敬地递上,而没抢到包的人,表情悻悻。
刘明从属下汇报的情况了解到他们给缪南“做工作”的进展并不起效、洗脑不成功后,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开始吃饭。
这个年龄不大的“领导”坐首座,其余人分坐两排,整齐划一,在吃饭前还喊口号:“帅哥吃饭,美女吃饭,各位老板吃饭,自己吃饭!”
吃饭的时候,刘明一声令下,众人便纷纷起身,奔向饭菜、厨具,抢到碗筷的,高兴地给“领导”摆放好,抢到锅铲的,也兴高采烈地为其盛饭加菜。
“领导”的特殊性
在刘明的示意下,下属给缪南买来了新牙刷、杯子和毛巾,让他与“领导”睡在床垫上。
晚上睡觉时,有50后中年大叔,为这个90后领导端盆洗脚,服侍休息,他和缪楠睡在席梦思床垫上,而其余人都睡在地板上。第二天一大早,已经有人为刘明洗好了口杯、挤好牙膏、打来洗脸水。
每天,刘明的起居都有专人打理,早晚会有人伺候洗漱。
和刘明具有同等待遇的是,刚来的缪楠也可以谁席梦思。不过,缪南每走一步,都必定有三四个人跟随,晚上还有值班看门者,甚至上厕所,也要在几个人的监视下进行,他们自称为“跟屁虫”,是为了“安全和更好地观察行业情况”着想。
刘明所领导的传销团伙,大多数人来自四川南充,还有部分来自重庆、山西和湖北,皆出身农村家庭,以30岁左右者居多,还有部分中老年人,都是同伙哄骗来的父母长辈。
传销生活的上午和下午,是上课洗脑时间,他们搜罗来很多成功学案例,从麦当劳到李金元,用一个个成功发财的故事引诱听众。还祭出很多专业理论,诸如五级三阶制、几何倍增学、人际口碑理论等等。
但是,不管是上课还是游戏,刘明作为“领导”身份都不直接参与,他常做“莅临指导”和“来去匆匆”状,而且身后还有一名90后的“非主流”女孩相伴,但并不显得暧昧。
“我之所以能够做他们的领导,并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只是比他们来得早点,有一天你也会成为领导的。”刘明“谦虚”地对众人说。
“领导”及其下属最终结果
缪南几次强突都没有成功,其中有个青年为了抓他,甚至直接从二楼的楼梯口跳下,把腿都摔折了。
整个组织大约有12人左右,吃住都在那两居室里,虽然生活条件较差,吃的是白水煮萝卜条,却也自得其乐。
可能是为了不给新来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除了没收手机,他们并没有翻检缪南的背包。缪南在厕所里在名片上偷偷地写着“我被绑架在2楼,请打110救我,好人一生平安。”用钱包好,丢出窗外求救。
后来,警察赶来他解救出来,并把几名传销青年一同带回讯问。自此,缪南55个小时的梦魇之旅结束。
(《新周刊》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