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易裁员

David Gelles

G:David Gelles

B:彭安杰(Ajay Banga)

疫情来袭时,万事达的首席执行官彭安杰(Ajay Banga)对全公司1.9万名员工承诺:不会因疫情对经济的冲击而裁员。

在出任首席执行官的10年中,彭安杰极大地拓展了业务范围,公司营收约为先前的3倍,利润翻了两番。他表示,这些成绩不是靠短期管理获得的。

2010年上任之初,他就告诉投资者,他不会给出季度收益预期。相反,他为投资者提供的是一份关于万事达未来3年发展前景的预测,并立刻着手在全球开展新合作。

这个策略见效了。在其任期内,万事达的股价飙升1000%以上,超过对手Visa和美国运通。然而,尽管能保住员工的工作,大环境却令彭安杰的管理陷入争议。2020年2月,万事达宣布,他将于年底卸任。

G:身为将军的儿子,你是在印度长大的,说说那段经历吧。

B:我小时候经常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搬迁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个难题,但对孩子不是。事实上,频繁地搬家会让你变得更灵活,能快速交到朋友,迅速调整和适应,让你在不同的文化和族群中游刃有余。因为印度各地的文化截然不同,北部与东部、西部、南部差异很大。语言不同,服饰不同,电影也不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影响是培养了我轻松适应的能力、调整自身和融入环境的意愿,我认为这对我的一生都有帮助。

G:你年轻时在雀巢和百事的印度分公司工作了相当长时间。从那几段经历中你学到了什么?

B:你得准备好应对意外的情况。我早年在印度做管理工作的时候,基础设施相对落后,劳动关系紧张。那时的通讯还很不发达,找个人都难,你甚至联系不上经销商。如果你在等运送婴儿食品的卡车,别指望3天之内它能到达,可能要9天。这里可能一连5天没有电,你也没法儿打电話给同事。所以你要学会应对不确定的因素,知道如何处理不可预测的情况。我的思维就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

你不可能每次都做对,你会犯错,会不得不在缺少完整信息的情况下作出抉择。因此,环境就迫使你去通盘考虑各种风险。一方面是有必须作出决定的紧迫感,要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冒险,但同时要有耐心去倾听那些比你了解得更多的人—这是一种有趣的平衡。

G:面对2020年年初的那么多不确定因素,你如何能有信心保证不会因疫情影响而裁员?

B: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件事我们不应该去做,那就是火上浇油,让我们的员工失去安全感—让他们为自己的工作担心,而不是去更多地考虑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这是个很容易做的决定。所以我告诉员工,首先关注你们的健康、你们的家庭,其次关注你们的客户和工作本身,不要为能不能保住职位担心。

G:此次疫情对人们的支出有什么影响?

B:由于刺激性给付,加之没有在度假、看戏、旅行等方面花钱,人们银行账户的平均存款均有所增加。但现在,随着财政刺激的枯竭,我事实上非常担心K形复苏—一部分人有足够的钱去挥霍;另一部分人,例如小业主、女性、少数族裔,以及曾经在服务行业而现在丢了工作的人,他们在遭殃。

早些年,由于不平等,也有过两极分化,但好在水涨船高。回想一下过去10年,就连那些在经济衰退期间受到严重影响的人,他们的生活也有所改善。那时工资不断上涨,失业率也在下降,工业欣欣向荣,餐馆遍地开花,服务业蓬勃发展。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因此我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