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父亲的背影 难忘父亲的背影500

  喜临门愁临门      每年的清明,我是一定会带着一双儿女去祭奠我父母的。就在那天,我与妻带着一对儿女,手持白花,一对儿女还买了几篮菊花拎着,我们一家人来到父母墓前,为他们上香,凝视着墓碑上嵌着的照片,父母那慈祥的微笑勾起我满腹的心酸,岁月的车轮仿佛定格在25年前。
  当我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呱呱落地后,我的父母高兴得逢人就说:“我们有孙儿孙女了。”特别是母亲,她感慨地说:我儿的名字叫得好啊!叫了28年的双喜!终于又是一个双喜临门!
  原来,生我的时候,我爸爸正好入党,还获得了单位先进工作者荣誉。加上我上面是个姐姐,家里一直盼个男孩,我的降生,给父母带来极大的快乐和满足。所以给我起了一个特俗的名字――“双喜”。
   而我妻子一下子生下一儿一女,父母那个高兴劲真是没法形容,以至于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累死累活也毫无怨言,整天像是上足了发条似的。父亲日夜倒班,不停地工作,妈妈在家里,也是脚不停手不住地操持着家务活。孩子降生的那一年,正好我父母退休。当时我在市直机关工作,白天上班,晚上要参加团干大专班学习,每天很晚回家。妻子在一家纺织厂工作。孩子只能靠我父母来帮忙带。
  为此,父母把我们一家都接到身边住,三代同堂。其实父母家很窄,仅有15平方米,根本住不下。于是,我父亲借宿离自家10多站路的亲戚家。
  双胞胎是不足月出世的,那年初冬,天气很冷。一对双得了肺炎,不得不三天两头上医院看病。夜晚咳嗽,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妻子着急得奶水也没有了。只好买奶粉、蜂蜜,一个月下来花了上百元。当时,父母退休金每月不足50元,我的月薪30多元,为照看孩子,妻子常年请事假,没有收入。有天,父亲召集全家人开会,他说,全家收入集中,所有支出以一对双为主。结果父亲把收入和支出一盘算,还是入不敷出。
  一个星期天的傍晚,窗外刮起了北风,还下着小雨,父亲望着一对双喝牛奶,他踌躇一会,自言自语地说,不能让孩子饿着、亏着,我要出去拿补差,还要找两份工作,这样就可以多赚点钱了。
  唉!一对双的降生,让一家人喜也让一家人愁!
  
  父亲的末班车
  
  父亲三岁就失去父母,他是流浪长大的。母亲两岁时被一家好心人收养。正是他们特殊的身世和经历,使他们对一对双有着不寻常的呵护和慈爱。那时的我,只晓得忙上班,忙读书,奔自己的前程,家事管得很少。而每天回家,听到父母嘴边挂着的全是关于一对双的话题,中心思想就是他们宁可累死累活,也要把一对孙儿孙女养大。
  为了孩子的奶粉钱,退了休的父亲还真是找了两份工作,每天凌晨4点多钟起床,赶头班车上早班拿补差,下午3点多钟回家带回当天的米、菜,然后赶到纺织厂打钟点工,天黑再赶回家。匆忙喝二两酒,扒口饭,抓紧时间为一对双洗尿布,烘尿布,忙到晚上10点钟以后,赶最后一班车去亲戚家借宿。
  一对双靠奶粉喂养,尿也多,两人一天得80多块尿布。隆冬时节,尿布不好干,父亲挨家挨户借煤票。然后一个人把几百斤煤挑回家,堆在厨房里。可我回家后还埋怨父亲,说弄这么多煤,搞得厨房太脏了,父亲不理我,独自清扫起来,还自言自语地说:“双要过冬了,双长大了,长大了,不用尿布了就不脏了。”
  那年下第一场大雪的晚上,为了避开孩子的吵闹,我在走道上借厨房的灯光复习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准备第二天的考试。父亲在厨房里洗尿布的哗哗水声弄得我下意识地侧过头来,只见父亲一会儿洗尿布,一会儿把洗净的尿布放在炉上烘干。当他把手伸进冷水里时,手冻得立刻缩了回来,他拱起手放在口边吹了吹,然后又把手贴近炉子取暖。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要替换他来洗尿布,并提醒他,要赶末班车去借宿了。可父亲说:“你复习吧,明天要考好,你多学点本事,以后双长大了,你就可以辅导他们学习,我只能做这些事,就让我来洗吧。”父亲又是洗又是烘的,时间一下子就到了11点了,当听到父亲拖着疲惫的脚步下楼时,我忙赶下楼去追上父亲,我告诉他末班车没有了。其实,我这提醒也是白提醒,因为即使挽留下父亲,家里也没有父亲容身的地方。父亲把右手搭在我的肩上说:“没关系,我有办法休息的。明天双的尿布够用了,你就放心考试吧!”寒冷的深夜,望着父亲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想起了朱自清笔下父亲的背影,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的休息办法是步行4个多小时,到了借宿处报平安后,再乘头班车去上早班了。
  (双喜把手机摆弄了一下,立即传出一阵悠扬的歌声:“是你把我养大,洒下多少汗水,是你教我成长,付出多少苦累。想起你的情,我就心潮难平,想起你的爱,我就饱含热泪……”我听出这是彭丽媛的《报答》,我俩的眼睛都有些潮湿。他哽咽着说,今年清明节他是听着这首歌上山看望父母,又一路听着这首歌下山回家的。)
  
  思念和感恩
  
  看看现在的月母子,真是太幸福了。生个孩子,花三四千块钱请个月嫂,还只是专门照看孩子的。那时,我的父母虽说是重点管一对双,但实际上是照顾了我们一家四口。一对双稍大一些后,大双是男孩,就由妻照看。小双是女孩,白天由我母亲管,因母亲患高血压,晚上必须得睡几个小时,所以晚上11点钟以后小双就归我管。
  家里太小,15平米的房子里还搭了一层小小的阁楼,每天晚上看着母亲拎着深绿色的尿桶上楼,竹梯发出吱吱的响声时,我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酸楚。阁楼的高度不够母亲站立,每天累了一天上去休息,她连腰都不能直起来。父亲虽然打了两份工,但是,为了省下来给两个小孩吃好一点,我还是经常看到他们一碗菜吃几餐,比如一点炒黄豆用酱油烧了一下,头一天早餐吃了晚餐吃,剩一点还留着第二天过早吃泡饭时当下饭的菜。
  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了我们家一对双上小学,那时,我才住上了单位分的二室一厅。为了一对双,母亲随我们搬到武昌的新家为双做饭。我让父亲也一起来住。可父亲说他舍不得那老屋,一个人就留在汉口那一间小破屋里,一住就是好几年。我知道,他非常想跟双在一起生活,可是,他怕我们受挤。
  几年后,母亲因长期患高血压导致脑梗塞,三次住院抢救。半身不遂的母亲出院前,我执意要接两位老人与我们同住,以便照顾他们。可父亲宽慰我说:“你妈有我照顾,现在双长大了,一个人得一个房,你们都不够住。再说,双读中学了,我们住在一起,影响他们的学习。”偏瘫失语的母亲也一个劲地点头,表示同意父亲的意见。父母固执地回到了他们的老屋。
  父母就是这样,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兄妹三个养大,又含辛茹苦地帮我和妻子将一对双拉扯大。今天,一对双已有25岁了,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他们希望能用自己赚的钱,好好孝敬一下爷爷奶奶。可是,他们却已长眠于地下。
  公墓的两侧松树青翠,柳树长出嫩芽,我们一家深深地弯下腰去,我在心里对父母说:爸爸!妈妈!双来看你们了!谢谢你们无私的爱!我们永远怀念您们!
  回家的途中,我又把耳机塞进耳朵里,让彭丽媛《报答》的歌声代我寄托心中的思念和感恩,而妻子和双正谈笑风生,回忆着爷爷、奶奶在他们背后追着喂饭、捉他们一个个洗头洗脸的一桩桩往事……
   摘自《武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