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岛:探访废弃岛上的“幽灵城市”

Chris Luckhardt 然潘

楼前的空场上开满了黄色的野花,成了这片地区最艳丽的色彩。

嗡!嗡!嗡!随着闹钟的震动,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尽管我在这间日本旅店内只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却犹如充足了电一般,可能是因为今天将是我城市探险生涯中最具挑战的一天——经过5个月的计划安排,我终于要潜入并探索废弃的日本小岛军舰岛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们的计划能成功的基础上。

在黑暗中摸索着关掉闹钟——凌晨3:30。借着闹钟的光亮,我看到我的探险搭档汤姆还在房间的另一端睡得雷打不动。而我们今日的“向导” Ikumi——一位日本当地的资深城市探险者和她的一位女生朋友,已经等在门外了。

将行李装上车,我们这个4人小分队便由Ikumi带领着,于一片黑暗之中驶入长崎市空旷的街道。我和汤姆几乎不会日文,而Ikumi也只能说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但同为城市探险者的我们却有一些相通的守则,比如最常见的“除了照片什么都不带走,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下”,还有不透露地点、尽量低调而悄无声息地行动,等等。在到达海港的1小时车程里,两个女生在前座似乎有些神经质地高声谈笑,而汤姆和我则是近乎无言的沉默,使得几个月来的精神压力在这最后一刻一点点加重。车窗外,长崎街道上的路灯一个个飞快地向后退去,随着街道弯弯曲曲而逐渐消失,最终汇入蜿蜒的沿海公路的夜幕中。

“幽灵岛”探秘

小小的海港乍看起来如海洋生物般发着绿光,几名渔民站在暗黑深蓝的夜色之中沉默地抽着烟。看到我们下车,只有一两个人向我们投来沉默的目光,更多的人仍沉浸在自我的吞云吐雾之中。

真没料到日出前竟然有如此多的人类活动!但Ikumi见怪不怪地走上前,和一位看上去大约50多岁的渔民攀谈了起来。很快地,Ikumi就回来了:“船长说,30分钟。先等着。”——啊!原来他就是“船长”,在我和Ikumi之前的电子邮件交流中,我常常看到这个名字。

为了消磨时间,我掏出苹果手机查看之前做的笔记和地图。因为不知道接下来是否有网,我把所有信息全都缓存在了手机上。汤姆也加入了我,跟我再一次重温之前的计划,然后我们又讨论起希望拍摄的地点。拂晓的第一道痕迹逐渐在黑暗中显露出来,月亮仍挂在天上。

很快,Ikumi示意我们可以上船了。上船以后,Ikumi向我们做着向下压的手势:“趴下……”然后又交叉双手并左右挥着:“船上不要拍照。” 在我到达日本之前,Ikumi曾警告过我日本警卫队可能会绕岛巡逻,不过我在网上并没有搜到“如果被捕将有什么处罚”的明确信息。只是在一个英文网站上看到曾有人被罚5000美元,并在监狱里蹲了一段时间。不管怎样,我已经打定主意,一切听从Ikumi指示。

船的引擎轰鸣作响,我们一点点离开海港——终于开始了!

离军舰岛还有一定距离,但我们已经能看到岛上高层建筑的阴影。虽然看不到那些已经坍塌的煤矿,但在我的脑海中,它们始终与军舰岛共存亡。船一点点驶近小岛,被引擎激起的水花打在甲板上,军舰岛的战舰形状逐渐显露出来。在我们前面,月亮仍悬在天空;而在我们身后,晨光已经洒在了山岭之上。

建筑内部堆满了倒塌的门板和梁柱。

曾经的教学楼里,长长的走廊上还刷着蓝色的墙漆。

小船慢慢接近小岛,日出在即,我已经能看清拍打在混凝土防御工事上的浪花碎片。从陆地上看着不值一提的小岛此时此刻是如此巨大,很难想象上世纪60年代端岛煤矿业的顶峰期间曾有5300人住在岛上。船向岛的北端一点点靠近,Ikumi示意我们准备跳船。

跳入没过小腿的冰冷海水之中,爬上水泥台阶,越过梯子,爬上小岛,我向岛屿另一端的大海望去,逐渐意识到:我们成功了!我们上岛了!

在我们面前,是栋7层楼高的废弃学校,教学楼北侧墙上已经没有任何完整的窗户,顶层似乎也正在塌陷。1974年初,岛上最后一名学生在这里留下涂鸦:“Farewell Hashima(永别端岛)”。随后,三菱集团关闭最后一个矿井,并将剩余居民全部移出端岛。Ikumi向我们招手示意继续前进,绕过丛生的杂草,我们抵达了著名的“65号建筑”的庭院区,这里曾多次用于不同电影取景,并且由于周围建筑的密闭性,使得巡逻队不那么容易发现我们。我们此次探索废弃军舰岛禁区之旅便要由此展开了。

也曾因煤礦辉煌

5个月前,当我和汤姆正要离开美国最著名的废弃主题公园六旗新奥尔良公园时,汤姆问我:“你听说过日本的一个幽灵岛吗?曾有一万人住在那里,不过现在废弃了。”

“听说过!” 我惊呼了一声,“我去年在网上看到一个英国人写的他在岛上的冒险经历。他说是一个日本的探险者带他上岛的。”

“我打算秋天去台湾工作几个月,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这个幽灵岛?” 汤姆向我发出了邀请。

这个岛就是军舰岛。

在日本长崎县西南方向15公里处,有一个外形似军舰、面积仅有0.063平方公里的小岛。从飞机上眺望,能看到参差不齐的楼房和校舍,然而如果你乘船登岛,就会发现这些楼房已人去楼空,摇摇欲坠,大部分淹没在茂密的植物丛中,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幽灵岛”。而这座岛,就是鼎鼎大名的端岛。由于从海上遥望,其外形犹如一艘浮在水面的战舰,所以又名“军舰岛”。

端岛隶属日本长崎县管辖,属于长崎县505个荒岛之一。其最长处有480米,宽则仅有160米。岛上居住人口密度曾一度高达东京的9倍,是世界历史上有记录的高人口密度区之一。1959年,全岛人口数量约为5259人,其中包括韩国籍与中国籍的矿工,以及数量不多的日本军人和监工。而这5000名劳工和他们的家人孩子,就全部挤在岛西北端那些密密麻麻如九龙城寨一般的宿舍区。

任何設施早已无人管理,岛上的建筑物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2003年,作为电影《大逃杀2 :
镇魂歌》的拍摄地以及电脑游戏《杀手7 》的灵感来源,这座荒岛再一次回到人们的视线中。

19世纪末期,由于端岛被发现蕴藏着丰富的海上煤矿,日本三菱公司就从当地居民手中买下了这座岛屿,并在此开发海底的煤炭资源。为了方便员工通勤,同时也为了提高效率,三菱公司于1916年在岛上修建了当时日本最大的混凝土建筑及十几栋员工公寓楼。公寓楼的结构相似,房间狭小,卫生间和厨房公用,乃是名副其实的筒子楼。

二战期间,一些战俘和劳工受日本政府胁迫,来到端岛居住并工作。工人们每天需要深入海平面下660米,不间断地工作十几个小时。随着科技的发展,更有效的新型能源石油慢慢取代了煤矿。20世纪中期,石油成为日本的主要能源,全国上下的大部分煤矿相继关闭。1974年1月,三菱公司正式关闭了端岛煤矿,并遣散了岛上员工。同年4月,岛上所有居民全部迁出端岛。至此,端岛煤矿以及岛上的所有建筑全部废弃。一度人口密度高达每平方公里83500人的喧闹的小岛,从此“销声匿迹”。岛上的大部分建筑以当时面貌封存,除了年复一年被植物侵占,任风雨冲刷,再也看不到一丝人影。

在寸土寸金的日本,如何重新利用端岛,一直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在废弃之后的许多年里,政府一直提议将端岛当作一个垃圾填埋场——把垃圾丢入废弃的矿井,然后一层层堆叠直到整个岛屿被完全填埋。然而由于持续性抗议及反对,这个计划最终流产。

幸亏这个计划流产!在之后的数十年中,端岛的面貌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改变,植物慢慢侵袭到屋内,混凝土的建筑逐渐塌陷,墙皮剥落,瓦砾成堆,最终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幽灵岛”,也由此变成长崎县一个著名的小众旅游胜地。无论是出于对端岛的历史感兴趣,还是对它曾经固若金汤的飓风防御混凝土建筑感兴趣,总之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来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高昂的旅行报价和与之不符的超短行程。2009年,政府决定将端岛向游客开放,并对旅行社进行统一管理。在废弃了长达35年之后, 这个小岛终于又迎来了人类的光顾。

自新奥尔良返回加拿大后,我按图索骥,试着向那个带英国人“偷渡”上岛的日本人发了封邮件,表示自己和汤姆想上岛的愿望。对方很快回复了邮件,表示愿意帮助我们。然而,这位叫Ikumi的日本女生英文并不太好,而我又对日语一窍不通,在一来一往的联系中,语言造成的障碍困难重重:比如,她似乎并不愿意向我们透露一些必要的细节,包括上岛时间、见面地点及如何付款等;再比如,在一封邮件中Ikumi提到我们只能周六清晨登岛探索90分钟,而另一封邮件却提到我们可以周六周日两天都上岛,每次60分钟。但由于往来邮件中她表现出的热情好客,我只好把这归结于语言障碍所致。

直到要出发的几周前,Ikumi才和我们确定下来,可以在周末上岛并拥有8个小时的探险时间。她说,“船长”同意了整天的探险安排,并且如果天气允许,我们还可以进入端岛的禁入塔楼。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是,探险能否成功的先决条件是“船长”的心情,而不是天气。

尽管有被放鸽子的可能,汤姆和我还是决定订下11月初的机票和住宿。不单是因为已经沟通计划了太久、冬天即将来临,更是因为此时的日本南部海域最为平静,利于我们登岛。

最终,我们于11月某天的晚上抵达长崎,并成功和Ikumi会师。

65号建筑,坍塌的废墟

我抬头看着面前的65号建筑。

65号楼始建于1945年,当时岛上人口激增,政府决定大量修建廉价住房,如我面前的65号楼内便包含了500间狭小的公寓。然而,50多年过去,它的混凝土外墙早已开裂破碎,金属结构上也布满锈斑,钢筋从北翼的墙壁内伸出,直指天际。每个阳台都有不同程度的衰败,比如折断的栏杆、破碎的窗户、不知所踪的门。多年来,台风、地震和飓风的袭击使得端岛早已从结构上开始解析。

然而,65号建筑的内部却凉爽干燥。我们顺着楼梯一直爬到房顶,楼顶由于始终暴露在风吹日晒雨淋之下,情况似乎比建筑内部更为糟糕:大部分结构都已不知去向,残留的部分无法分辨出之前是什么用途,唯一一个能确定的设施是幼儿园孩子玩的混凝土滑梯。我无法想象混凝土做的滑梯是什么感觉,但想到当年的岛上条件有限,能有个混凝土滑梯或许已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在楼顶探索的过程中,Ikumi不断嘱咐我们小心巡逻舰。躲在阴影之下拍摄的过程中,我脚下不远处的海水不断拍打在小岛周遭,海水的咸腥味道随着海风轻拂过内部的木质走廊,经年累月的老旧木板不堪重负地吱呀呻吟着。

从楼顶撤回内部,我们转到建筑南翼。

建筑内部的细节令人吃惊的丰富,尤其是考虑到此处废弃时间已有30多年。在走廊上,我看到一个装有衣物的洗衣篮;再往下走几步,我发现一棵树从公寓的地板上长出来;我们还在一间公寓内发现了一个明亮的红色玩具消防车,和一个严重生锈的三轮车,三轮车的座位处画着迪士尼的小鹿斑比。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我们不放过任何文件、木框、抽屉、架子。在建筑北翼,我们发现了一个红色灭火器外壳,灰尘早已覆盖其金属表面。在4楼,有个洗手间,而一间厨房的水槽内,还残留着各种果汁和香料瓶以及一个平底锅。

在探险过程中,我看到建筑的很多部分已经塌陷,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行差踏错,好在我已有过多年行走废墟的经验。在北美,我探索铁锈地带的废弃工业建筑已近10年,虽然热情仍不减,但看多了未免感到有些大同小异。于是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新的契机,新的挑战。对我而言,离开这片大陆去探索其它国家的废弃建筑是个质的飞跃,不仅是因为没有值得信赖的朋友,要从零开始寻找规划新的废墟地图,从文化的共通性和语言交流上而言,更是阻碍我前行的一个障碍。但我也明白,想要有所突破,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在所难免。

端岛对于我的诱惑不仅是历史和建筑,更是旅行、文化及刺激感的总和。如大多数西方人一样,我从小就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日本有着非同寻常的迷恋,无论是科幻电影里描述的未来世界,还是三菱索尼等生产的电子产品,对我而言,都极具吸引力。尽管我并不热衷于漫画,但这种年轻的艺术形式在我眼中也是别具一格。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如此之快,Ikumi很快返回身找到我们,示意午饭时间到。

退出65号建筑,我们走到临近的66号建筑附近。当我们坐在从66号建筑内部塌陷而成的巨大砖块和混凝土结构上时,忽然一阵扩音喇叭的声音响了起来,Ikumi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给我打出一行字:“旅行社。船。”

端岛向大众开放部分岛屿的旅游早已开始。三菱集团于1890年买下端岛的使用权,直到2002年才将其产业转移到附近的沿海城市高岛市。几年后,长崎市政府重新将端岛揽入公众设施,并于2009年春季修建了第一条跨岛人行通道,将岛屿南部约5%的地方面向游客作为开放旅游项目。

員工们曾经建起了屋顶花园,长长的滑梯与楼顶的天空组成了岛上的乐园。

斑驳的建筑外墙还依稀能看见一些文字和涂鸦。

不能抹去的记忆

然而,如同任何一座海岛,端岛在废弃的40多年中,也无法逃脱台风袭击的命运。当年不可一世的飓风防御体系,在这40多年不间断的台风袭击之下,也逐渐显出了疲态。端岛的外围建筑,尤其是东南角近海端的综合事务部——当年日本监工的办公室,由于飓风袭击,几乎已经全部塌陷。

但台风并不是唯一袭击端岛的自然因素。当时,日本帝国的日益扩张侵略急需更多的战时资源,这其中就包括端岛的海底煤炭。数以千计的战俘曾被千里迢迢运到这座小岛上来,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为日本的帝国梦添砖加瓦。尽管无法准确统计,一些历史学家认为有超过1000名朝鲜和中国战俘曾在此地遭受虐待,甚至被虐待致死。其他数据表明,曾有数百名劳工死于矿井事故、过劳及营养不良。

端岛于2015年7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世界遗产,但日本政府时至今日仍在回避承认当年犯下的奴役劳工的问题。

战后日本经济的快速增长导致该岛的煤炭需求量再次上涨,三菱集团在此处修建了新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包括医院、学校、公寓、商店、剧院等。到1950年代末,端岛6.3公顷的空间内挤着60多栋高层公寓和工业建筑。

我们刚刚爬过的瓦砾就是这60多栋高层公寓中的“50号建筑”的残留物。50号建筑包括住宅区和商店区,其中大部分已在几次台风的侵袭中坍塌,又被海水冲向岛屿的各个部分,现在仅存的“硕果”乃是它的金色瓷砖拱门。

而楼与楼之间那个狭窄而弯曲的楼梯则是臭名昭著的“地狱阶梯”——这座楼梯得名于当年筋疲力尽的矿工。据传,因为楼梯长而陡峭,矿工们在每日艰苦的工作之后不得不爬上这100多级从海平面升至岛屿最高点的台阶,不免愤而冠名之“如地狱一般的台阶”。登上这座“地狱阶梯”,我们即可俯瞰全岛修建最早的5座公寓楼——“16号楼”到“20号楼”。这些由三菱集团修建于1918年、每栋10层的钢筋混凝土公寓楼,以及岛南端的另外30座建筑,乃是日本最早的钢筋混凝土建筑。

到访者艰难地穿行在堆满废弃物的楼宇之间。

不同于刚才探索的“65号建筑”,这些建筑是岛屿上暴露在最恶劣海洋环境中的几栋楼。过去的40年中,除了和岛上其它建筑一起承受了几次台风的侵袭,更多的是遭受每日海浪的冲刷和海水的浸泡,从外观到内里,不免比其余建筑显得更加残破一些。

而岛上最后建造的“71号”公寓楼,是矿山关闭的4年前建成的。虽然建造时间较晚,但它外观却有着和其年龄不相符的“老成”,经年的废弃对它的影响似乎重于其它建筑。除了墙壁颜色变暗,大部分油漆剥落,外侧面海墙壁仅余少量浅黄色涂层若隐若现。

此时,在我的左边是端岛的采矿作业区。如今矿场早已不见,幸存下来只有一些柱子和早已严重坍塌的混凝土废墟。从历史资料来看,端岛的4个矿井最深处可达820米。一些竖井极其小而幽闭,历史记录这些矿井曾有30℃的高温伴随95%的湿度。在运营的83年中,三菱集团在端岛中开采出超过1500万吨的煤炭,直到上世纪60年代才逐渐削减集团在端岛的矿业,并于1974年1月关闭最后一座矿山,将矿工从岛上陆续迁出。

时间一点一滴逝去,当我们穿过迷宫一般的建筑物、回到“65号建筑”的院子中时,距离回程的约定时间已经所差无几。Ikumi 的手机电量耗尽,无法联络船长。好在有两个渔民在附近的海上,我们挥手示意后,他们把船靠了过来,抛下绳梯。

啊,要离开端岛了!

我们4人顺序爬上渔民抛下的绳梯。吊在绳梯上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回头注视军舰岛,这些如科幻电影中巨人一般的建筑在这个小岛上静默了如此之久,面对着大自然的侵袭,从最开始的无所畏惧,到现在一点一点地屈服,谁知道它是否还能坚持到下一个30年?无论历史的对与错,这些建筑都在过去的100年中,保护了岛上的矿工及其家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却也终将逃不过废弃、倒塌、消逝的命运循环。

希望在这段历史彻底尘封之前,我能再一次踏上军舰岛,仔细看看她的样子。

(责编: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