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豆·藤藤长怀念母亲散文

  爬山豆·藤藤长怀念母亲散文

  我静静地、久久地跪拜在那唯一属于母亲的黄土堆前。深深地怀念母亲的一切,仿佛母亲那单薄弱小的身躯、慈祥清瘦的面容还在时光尚未远去的昨天。

  失去母亲的痛,有如万箭穿心、天塌地陷般。想到在那艰辛的年代,母亲用一生的爱,用毕生的血,养育呵护我们兄弟姐妹六人的点点滴滴,用爬满老茧的双手,襟襟绊绊的抠出六个子女的人生轨迹时,我呜乎长泣,任由悲泪化雨抛洒墓前……

  三十年前深秋的那个晚上,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刚刚躺到床上,身体突感不适,紧接着全身剧烈疼痛。痛得头部的冷汗似雨点般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难以忍受的剧痛折磨得母亲从床的这头爬到床的那头,再从那头又爬到这头。实在受不了,母亲就用头撞墙,把手和腿在床上猛砸,试图用外伤的疼痛来转移体内的剧痛。后来,父亲告诉我:那天晚上母亲的疼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是她这辈子遭受的最大的罪,她完全是被痛死的。现在回想起父亲的描述,想到母亲遭受的痛苦,心中仍会毛骨悚然。

  家人将母亲送到镇卫生院就诊。医生虽然诊断出是急性心肌梗塞,但由于当时技术手段和医疗设备的落后,对母亲的疾病根本无能为力,甚至连缓解疼痛的杜令丁都没有,更别说采取有效抢救措施了。

  我家隔县人民医院虽然只有85华里,如果以现有的道路状况和交通条件,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将母亲送去医疗条件较好的三甲医院抢救治疗,这样也许能救回母亲一命。但是,当时唯一那条通县城的坑坑洼洼的土公路,恰逢全线改造水泥路面而被挖得破烂不堪,根本不能通车。既使能通车,不但卫生院没有救护车,整个镇上也找不到一辆汽车,哪像现在,汽车多得成了灾难,还得限号限行。

  万般无奈之际,家人“病急乱投医”,找了个中医给母亲开了一付中药。但中药没有缓解母亲的病情,母亲被剧痛折磨了一个晚上,到黎明时便停止了呼吸。我接到电话赶回老家时,全家老少和亲友们正在悲痛欲绝地张罗着母亲的丧事。

  母亲出殡那天,前前后后,不请自来了好几百人为母亲送行,来宾中,除了少数亲友和本村的村民外,我大多不认识。送殡的队伍从家门口一直排到了山上的墓地,可见母亲在当地人缘是相当好的。在响彻山谷的鞭炮声、哀乐声以及悲痛欲绝的痛哭声中,母亲风风光光地到了天国。从此,我们再也听不见慈母唤儿回家的亲切呼唤,再也见不到母亲忙碌操劳的身影,厅堂里也没有了母亲织布的机杼声声。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就像个旋转的陀螺,无论是烈日炎炎的酷署,还是北风呼号的寒冬,她一直不停地旋转着、操劳着。一早出门参加生产队劳动。傍晚收工后,又背着一大背兜柴草回到家里,风风火火地打扫院子、洗衣做饭、砍猪草煮猪食,推磨子磨面……年年月月,日复一日地做着那些永远干不完的琐碎的家务。当一家八口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吃完玉米糊糊之类清汤寡水的晚饭后,母亲又坐在纺车前开始纺线了。

  在那个极度贫穷的年代,我们家柴米油盐都紧巴巴的,哪有闲钱去供销社买穿的或者买洋布做衣服?全家八口人春夏秋冬的穿戴,全由母亲纺纱织布,手工制作而成。

  每年的农闲时,母亲都会背着生产队分的几十斤棉花,到十多里地的赵家河,将棉花在弹花机上加工得像棉花糖般泡稣稣、白花花。然后又背回家,利用晚上的空闲,把棉花搓成一条一条、像猫尾巴粗细的棉条,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堆在竹筐中。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后,母亲就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开始坐在纺车上纺线子了。

  母亲的纺车就安在床边上,我睡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母亲把一根根棉条纺成一个一个粗大的线绽子,听着纺车转动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像听着世界上最动听的催眠曲而渐渐进入梦乡。深夜醒来,母亲还在昏暗的油灯下转动着纺车。我顿时冲母亲又哭又闹,怨母亲半夜三更不睡觉,吱吱呀呀的搅得我睡不安稳。这时母亲会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活动活动早已冻僵的手脚,抚摸着我脑袋,轻言细语地安慰道:儿子,妈妈吵醒你了,妈妈轻一点行吗?说罢又坐下继续摇着纺车,直到凌晨二三点钟才上床睡觉。现在回想起来,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梗在心里,为自己的年少不懂事而悔恨,为母亲的劳累而痛心。特别是自己也为人子之父后,才深深体会到作为父母是多么的不容易,为子女的付出多么的无私。我常常想,如果时光可以回返,我一定尽自已最大的能耐,减轻母亲的劳累,分担父母肩上的千钧压力。可是,后悔己经晚矣,失去的只能是永远失去。

  母亲把棉条全都纺成纱后,第一道工序便结束。第二道工序是织布,也就是编经纬线了。编经线时,母亲和父亲用小竹棍穿在每个棉绽的空心内,然后插在院坝里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再将各个绽子的钱头抽出来拴在织布机的圆筒上,滚动圆筒,所有的纱便密密实实的缠在圆筒上了。然后父亲和母亲抬着圆筒安在织布机上。又将每一根线分别穿过织布机的两个梳子和压板,再把线头子均匀地套在织布机滚筒上,转动滚筒,拉紧经线,就可以织布了。

  织布的纬线是用小线绽装进梭子内,再用一根挿销穿在线绽空心中。母亲坐在织布机上,双脚踩着踏板,双手穿花般、交替运动着梭子,左右手分别拉动压板。刚开始时,母亲的动作并不快,半个小时后,速度就越来越快了,嘎嘎叽叽的织布声越来越急促,经常看得我眼花缭乱。

  即便是在那个年代,能够像母亲那样掌握织布的全套工艺流程的农村妇女也是不多的,据我所知,在我们小街,仿佛只有母亲有这份本事,只要母亲在机子上坐一天,至少要织出一丈土布。但是,那时候生产队的活路紧,母亲只有下雨天或者冬天农活松时才有大把的时间织布,或者是晚上在昏黄的油灯下通宵达旦。现在想起来,要一根线一根线的手工编织成布,这得耗费多少时间?母亲得付出多少心血?紧接着把织好的布梁色浆洗,然后裁剪,一针一线的做成衣服,又得花多少时间?付多少心血?那些年,在母亲的操劳下,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我们全家八口人,每年过年逢节都能穿上母亲一针一线缝织的新衣服新棉袄。就是远在贵州的大姐一家,那些年的衣服都是母亲织的土布做成。

  母亲给我缝的衣服,入学前一直都是长衫子,外套一件小马掛,只不过帽子不是瓜皮帽,而是母亲织的毛钱帽,头顶上还有一个线坨坨。这种打扮就像电视剧里的地主娃小老财。看见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孩子上学都是穿三个兜的学生装和中山装,心中特别羡慕,总觉得自己的穿戴特别土,总是在心中盼望着母亲什么时候也给我买一套洋装。母亲好似看透了我心事,曾多次对我说:“儿子,等你上学了,妈就给你做洋装”。于是我天天盼,好不容易熬到我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开校那天,母亲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学生装给我穿上,虽然是母亲手工作的,但其款式和密密实实的针脚毫不逊色于缝纫机打的。穿着母亲做的学生装上学,那种洋盘劲、那种神气劲,至今回想起来都倍感温暖。“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内涵在母亲细细的缝衣针上诠释得无比准确,把母亲对子女的关爱表达得淋漓尽致。母亲用满是老茧的粗糙双手演绎出了母爱的伟大无私。

  当年母亲做的土布衣服,在今天看来是多么的珍贵,如果时光能够穿越,我宁愿天天穿母亲做的土布长衫子,外套一件马褂子,虽说土儿八叽的,也比现在“吃的是农药,穿的是化学”安全得多。

  母亲除了做衣服外,还要做鞋子。

  那些年,全家人穿的单布鞋和棉布鞋都全靠母亲一针一线的手工制作。母亲那时曾以玩笑的口吻抱怨说:“我一年到头要做二十多双鞋子才够你们的牛蹄子践踏”。

  做鞋要先打布壳。每一年的三伏天,母亲就把破得不能再穿的衣服洗净拆开,然后在晒垫上打布壳。布壳经爆晒干后,再从晒垫上揭下来,然后母亲就利用闲暇时间断断续续的根据鞋样剪鞋底子,纳鞋底子和做鞋帮子了,最后就组合成了一双双的鞋子。

  每年我家后院竹林四周的七里香繁花似锦,扑鼻的馨香洒满庭院时,家门口的歪脖子核桃树枝叶繁茂,像猪儿虫般的核桃花一丛丛、一簇簇掛满枝头时,母亲就会抽午休的间隙,端着针钱兜,坐在核桃树下的矮板凳上,针线兜放在街沿洗衣服的石板上,开始做鞋了。我那时没有午睡的习惯,就在母亲身边疯玩。而母亲则一边东一句西一句的和我闲话,一边用钻针在鞋底上钻眼子,唰唰的抽动着纳鞋底的麻绳。夏天的午饭后,母亲同样会坐在核桃树下做鞋子。只不过在母亲身边多了一盆燃着的锯木粉,以防蚊虫叮咬。困了就闭上眼睛打个盹。在我印象里,母亲仿佛从未午休过,总是在料理完家务后,又怱怱忙忙的到歪脖子核桃树下面做鞋子,一直做到上工的钟声响起。

  小时候理解不了母亲的艰辛,认为母亲和我们小孩一样,不喜欢午休。甚至认为母亲做这些是她该做的,是义不容辞的。稍大一点后,才明白那是母亲为全家生计所迫,在艰难岁月中,以伟大的母爱,以顽强的毅力支撑着自已,在最大程度上为每一个家庭成员付出艰辛。那右手食指和中指上长期戴顶针所形成的老茧、那满头青丝过早地梁上的青霜,便是母亲为我们默默地付出的铁证。

  懂得母亲的不易后,我对母亲做的鞋倍加爱惜。上学时,夏天从未穿过鞋子。下雨天,双脚陷进泥浆里,裤脚挽到膝盖上,一步一滑溜的走在上下学的路上。晴天,踩在火热的田埂上,烫得脚板火辣辣的疼,只得一步一跳的往学校蹦去。冬天下雨时,就把鞋子提在手上,用稻草把裤脚扎牢。到了学校,在水沟里洗去脚上的稀泥后,脚己冻得似红罗卜麻木僵硬,再穿上母亲做的鞋子,心中感觉温暖如春。

  我母亲共生育了十个子女,但有幸能活下来的只三个哥一个姐和一个小妹。当我能记事时,前边的姐和三个哥均已十多二十岁,且都去上学了。只我和小妹像跟屁虫般跟在母亲后面,母亲做针线,我们在旁边守着她,母亲做饭,我们在灶房陪着她,母亲捡烧柴、割猪草,撬红苕窝,摘野菜,打扫庭院,我们也背着小背兜,带着镰刀,拿着扫帚跟着干。我上初中以后,每学期的假期,依然跟母亲一起干那些杂七杂八的农活,即便母亲到河边洗衣服我也跟着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恋母情结。也正是这个情结,使我在母亲那里学会了许多农活。对母亲的品质、善良、孝道、朴实和勤劳认识得特别深刻。

  记得1961年,为了渡过艰难岁月,公社允许社员们适当种些满山青。一天,母亲带着我上山去种爬山豆。爬上山后,母亲坐在山坡上,趁休息时间给我讲了一个爬山豆故事。她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农家女从山里嫁到了山外。但是,她放不下年迈孤独的瞎眼老母,每隔几个月,便翻山越岭地将从嘴里抠出的粮食、鸡和蛋给娘送去,再帮娘把重体力活干完才返回婆家。因此娘家的乡亲们都夸老婆子有福,养了个孝顺的女儿。一次,女儿又去看瞎眼老娘,因家中实在拿不出粮食,只背了几根红苕。到娘家后,她揭开米缸,连一粒米都没有。她只好泪流满面地给母亲煮了一锅红苕汤。然后,拿起菜刀把自己腿肚子的肉割了一大块炒给母亲吃。但她返回婆家途中,在大山深处遇到了三个强盗,他拼命逃跑,终因腿上的伤没跑多远而被抓住。三个强盗先把她轮奸然后杀死,挖了个坑将她草草埋葬。女子死后,不散的阴魂深深牵挂着贫困年迈的孤寡眼瞎的亲娘,便化为几十株爬山豆苗从坟堆上长出,爬山豆苗长啊爬啊!一直爬到她母亲家门口。爬山豆腾爬啊发啊!密密实实地把母亲家的院子圈住。到了秋天,结了许多许多豆子,聊补了孤独老母荒月短粮。后来,人们编了个歌谣称赞这个农家女的孝心:“爬山豆,勝勝长,爬山涉水去看娘,娘提蓝子摘回豆,一年四季不断粮”。母亲讲到这里,眼泪已在眼眶里打滚。

  听了母亲讲的故事,我牢牢记住了这首歌谣。回到家中,我在院子里一边玩着纸飞机一边唱歌般、长声吆吆的念着“爬山豆,腾腾长,爬山涉水去看娘,娘提蓝子摘回豆,一年四季不断粮”。母亲听了我的念叨,眼泪汪汪地说道:“儿子,你外婆现在就像那个瞎眼孤寡婆婆,又穷又病,全身都肿亮了,十根手指头生疮掉完了,怕没多少日子了,你能陪妈妈去看她吗”?我说好。于是母亲将家里唯一一只生蛋的母鸡杀了,炖了一罐罐,又把米缸里仅有的两斤米倒在口袋里,带着我去看远在十里外的外婆。到了外婆家,母亲给外婆做了一顿米饭,就着鸡汤喂给外婆,而我和母亲却什么都没吃,饿着肚子回家了。十多天后,母亲娘家人传信,说外婆病死了。外婆下葬后,母亲在外婆墓前跪了一夜,哭了一宵。

  外婆去世后没几天,我放学回家,途经一片黄瓜地。地里的黄瓜鲜嫰欲滴,看得我直咽口水。饥饿的我实在抵抗不住食物的诱惑,看见周围无人,便摘了一根黄瓜,在衣服上擦了擦,边吃边往家中走去。在家门口洗衣服的母亲问我哪来的黄瓜,我说在生产队的瓜地里摘的。母亲二话不说,顺手摘了根树枝,劈头盖脸在我头上背上和腿上一顿猛抽,打得我浑身都是血痕,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打完后母亲把我拉起来,哽咽着说:“儿子,妈妈知道你饿,是妈妈没本事让你们填饱肚子。但你要记住,饿死不吃嗟来之食,渴死不喝盗泉之水。妈妈不苛求你们长大后能出人头地,但求你们能有做人的志气,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做偷鸡摸狗的小人,不要被人指脊梁骨,看不起。”我抱住母亲,哭诉道:“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到我脸上,那泪珠,冰凉冰凉,那泪珠,几十年来一直沉甸甸的砸在我心上,那泪珠就是母亲做人的准则和对儿子的希望。

  我童年时期,母亲从未打过我,偷吃黄瓜事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此后的几十年里,我牢记母亲的家训,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终以正直的品性告慰于母亲的在天之灵。

  1988年,全国流行肝炎,我去外地学习期间,也不幸被传染。回到单位后住院治疗了两个月才基本控制住了病情。在住院时,母亲对我的病情十分担心,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询问,直到出院后母亲才放下了悬吊吊的心。当母亲知道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才班后,又多次打来电话,劝我回家休息。母亲在电话中说:“病来如山倒,疾去似抽丝。苦活累活别人都可以帮忙,而唯独生病了别人是帮不了的,全靠自己保持一个好心情,慢慢调理。”母亲还说:“你在单位上没条件调理,回家来我和你父亲都能照顾你,养病也安静些,生活上也方便一些”。我想,家中只父亲和母亲,我回去休息正好陪陪老人。于是便回家休息调理了两个月。

  刚回家那天,母亲看到我原本130多斤的身体瘦得只有80多斤时,那种心疼的表情,至今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母亲不断责怪,不怪念叨:“啷个搞成这样?千遍万遍叮嘱你们注意身体,全当耳旁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调理一些日子就慢慢恢复了”。听了母亲的唠叨,我心中暖暖的,如沐春风。

  在家的两个月,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天天陪着母亲去自留地种菜,去山上找治肝炎的草药,去河边洗衣服,钓鱼。没事时,便陪父母聊外边的趣闻乐事,父亲和母亲都听得乐呵呵的,非常开心。临回单位上班时,母亲说,都舍不得让你走了,你在家,我们过日子更有味道了。

  在家的两个月,母亲为调理我的身体,天天上山去採草药,天天给我熬药,洗衣服,天天变着花样的为我改善生活。

  为不使母亲太过劳累,很多家务活我都抢在母亲前边干完了。而母亲却埋怨我不顾惜身体,还说肝炎病就是要静养。后来干脆什么事都不让我干了,连扫地都会被母亲抢去扫把,并狠狠埋怨我一顿。看着母亲越来越苍老的背影,还为我操心劳累,我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我想等一年后单位分了住房,就把父母接到城里,让他们的晚年也过点轻闲的日子。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哪怕骗也要把他们骗到我那里。可谁知道,我回到单位不到半年,母亲却撒手西去。那养病的两个月,成了我和母亲最后生活在一起的永久记忆。

  我想不到母亲走得这么突然,走得如此痛苦。更想不到母亲带走了我行孝的最后希望。失去母亲,我追悔莫及,似一根鱼刺永远卡在心里。在艰难困苦的年月,母亲为了全家的生存而挣扎奋斗。苦日子熬完了,母亲也熬老了。我长大能孝顺父母了,却去闯江湖了。游子回家了,母亲却走了。母亲走了,就再也没有家了,剩下的只是挥之不去的乡愁和梦牵魂绕的故乡,还有洒满母亲墓碑的愁怅。

  爬山豆啊!藤藤长,我什么时候才能爬山涉水去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