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牧马人最新散文精选

  山村牧马人最新散文精选

  他叫岳建利,家住燕山余脉褶皱间的一个小山村。他年逾不惑,中等身材,大眼睛,瘦削而蜡黄的脸上雕刻般的皱纹,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制约生产力发展的生产队土崩瓦解,集体财产分产到户的时候。他家分到一匹枣红色马,这匹马浑身火红,红色的鬃毛高高飘起, 浑身肌肉结实得似拳击场上的运动员。它性格非常温顺,无论驾辕拉套,披鞍着辔,还是奔走阡陌,耕作陇亩。处处都有它辛勤劳作的身影。它几乎包办了家里一切繁重的工作,它是家中忠良义友。如果把它说成是家庭重要成员,丝毫不为过。

  小学放暑假了,他牵着枣红马去绿草如茵的山野里放牧,马悠闲地吃着草,他在一边自由自在地玩耍,掏鸟窝、捉蝴蝶、逮蚂蚱……玩累了,躺在草地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忽然,马用嘴轻轻地拱他的脸,“啾啾啾”地打着响鼻。他醒了,伸手一抹,脸上湿漉漉的。再一瞧夜幕降临了,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山脉的轮廓,一片青色。皎洁的月光仿佛给大地蒙上一层洁白的面纱。马看着他,兴奋地长嘶一声。他心有灵犀,揉揉惺忪的睡眼,立刻赶着马打道回府。有时外出逛亲戚,赶庙会,他骑在马背上,爷爷从后面搂着他。他神气十足地挥舞着鞭子,放声歌唱道:“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那种感觉惬意极了。可以说,在岳建利的成长记忆里,到处浮现着马的影子。

  后来枣红马老了,卖给了马贩子。岳建利也在岁月的轮回中,长成大小伙子。嘴上开始冒出毛茸茸的小胡须,连喉结也突出来了,这年他十八岁。随着故乡的云渐渐飘淡,亲情的视线慢慢拉长。他毅然背起简单的行囊,只身闯荡北京,搞拆迁、贩煤、经营物业,历经多年的拼搏,渐渐小有积蓄。

  那年夏天,公司组织员工去内蒙古草原游玩。辽阔的草原上,一匹匹膘肥体壮的骏马 ,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仰天长啸的情景,再一次唤醒了他儿时的回想。他琢磨,何不办个养马场,即圆了自己童年喜欢马的梦,又可为爱马者提供服务。而且说干就干,返回公司之后,他递交了一纸辞呈,踌躇满志地回到家乡。老家所在的村子匍匐在半面向阳的山坡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三十几户人家,村南面对着一座起伏连绵的大山。他在山上破土动工,兴建养马场,盖房子,购置铡草机等设备。六次奔赴内蒙,连续购回五十匹马,他还建立了爱马者微信群,成员发展到六百多人。

  岳建利买回的马,大多脾气刚烈,性情暴躁。经他的驯服,变得十分温顺后,再出售给圈内喜欢马的朋友。朋友们买得放心,骑得安心。他还建立马档案,对售出的每一匹马进行电话回访,客户不满意的可以退回来。他训马,从舍不得用鞭子抽打它。总是以情感动它。有次他从多伦购回一匹黑马,它见人就尥蹶子,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拿一把青草,悄悄靠近黑马,打算跟它套近乎,增强点感情,可这匹马似乎早有准备,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也不理它,径直把这匹马牵进圈,拴在栏杆上。第二日,岳建利依旧拿一把青草来到马圈边,见了青草,黑马似乎饿极了的样子,就像遇到久违的老朋友,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吃,他边喂它边掏出身上装的半截木头梳子,慢慢地给它捯饬起毛发。说来也怪,原先调皮的黑马就像变了个样似的,温驯了许多。接下来,驯服它就变得轻而易举了。有时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他抱定不服输的念头,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三番五次,弄得马没了脾气。这年,他养马获得丰厚的经济效益,这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他致富不忘乡亲,每逢过年过节,他都提溜着点心、酒,亲自慰问村里孤寡老人,倾听他们的呼声,帮助解决实际问题。

  岳建利通过买马,养马,训马,卖马,结识了许多天南海北的朋友。几年间站稳了脚跟。可以说,马到了他的手里,就像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奔跑的劲儿头更加得意和骄傲起来。

  去年初春,我乘车一路颠簸来到他家,“吱呀”一声,推开虚掩的铝合金屋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八骏图,玻璃柜橱内摆满了各种以马为题材的陶瓷工艺品,有马踏飞燕、唐三彩马、昭陵六骏等,造型生动,栩栩如生。我俩坐在沙发上,一面品茗一面闲聊,说起养马训马,他一下打开话匣子:“养马贵在勤快,饲料要少喂勤添,先粗后精,还要多晒太阳,经常遛马,与其建立感情。”他爱马养马,以马为元素,让心中的梦想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