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今天心动了吗(三)

原成

(新浪微博:@原城大总裁)

上期回顾:

辛动成为贝庭深的女朋友后,觉得很不真实,心里忐忑不已。

她给贝庭深发微信。

“学长,如果我说,我后悔给你表白了,你会生气吗?”

辛动没有等来贝庭深的微信,他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辛动看到屏幕上“贝庭深”三个字时惊得手腕一抖,手机应声落地,屏幕裂了,铃声也断了,手机屏幕漆黑……

第三章

辛动愿意对天发誓,她对贝庭深的爱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她相信,也期待,她和贝庭深的未来能够长长久久,细水长流,所以他们的爱情,是不急于在这一天之内发展成天雷地火、形影不离之势。

不过呢,她现在不想兜风,只想他快点随便找个路边把自己扔下去,让她在马路边安安静静地吃个饼。

这并不是没出息的体现,恰恰相反,这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体现——民以食为天。

等等,吃是传统文化吗?好像不是。算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饿了,她还在发育,只有吃饱了才能发育得婀娜多姿。

辛动故作淡定闲聊一样地问:“我们这是要兜一圈回学校吗?”

“去吃饭。”他言简意赅。

辛动松了一口气,原来贝庭深不是吃仙气的,他也要吃饭。

兜兜转转十几分钟,他们停在一家门面装修得跟江湖门派大门似的湘菜馆门口,光是迎宾就站了四个,看起来特有排面。

穿得仙风道骨的迎宾小姐姐将他们引领到合适的停车位,还贴心地帮辛动开车门,将他们引入店内。

店内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风情。

她很期待能与贝庭深一起吃饭,但她对湘菜没有丝毫期待,一想到辣椒,她的屁股就隐隐作痛。但如果贝庭深真的很喜欢吃辣,为了爱情她是可以放弃屁股的。

入座沿途看到许多人在用餐,盘里、碗里都是红彤彤的,辛动一心一意地难受,没注意到前面的贝庭深停下,咚的一声撞到他怀里,委屈巴巴地仰头:“学长,我害怕。”

贝庭深环顾四周,确定了没有任何妖魔鬼怪以及犯罪嫌疑人,视线重新落回辛动的脸上,目光灼灼,问道:“害怕什么?”

辛动背过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摇头:“随便怕一下。”

他微微偏头,示意她坐下说话。

辛动抿着嘴巴,不情愿地坐进去,椅子是实木的,没有垫子,坐上去凉凉的,也算提前给她无辜的屁股一点安慰吧,尽管有些微不足道。

服务员递上两份菜单,一份摆在贝庭深面前,一份摆在辛动面前。辛动翻开巨大的菜单,仔细地看着,半本菜单没看完,贝庭深已经把菜点好了。

一份黄骨鱼煲龙骨,一份红烧肉,一份腊味合蒸。

辛动从来没有进过湘菜馆,对湘菜的世界一无所知,她举起手,小声补充道:“微微辣,微微微辣那种。”

服务员小姐姐亲切地笑着说:“您男朋友点的这几个菜都是不辣的,微微都没有,还是您要加微辣?”

辛动惊喜地看了一眼贝庭深,没想到他比看起来更心细。她连忙对服务员摆手:“不用。”

服务员收走了菜单。

她双手托着下巴,像一朵绽放的小花似的看着他:“我以为湘菜馆都是辣的东西,所以从来不敢进来。”

贝庭深语气十分淡漠地说道:“过于片面。”

“嗯,是我见识太短了。”她笑笑,正巧旁边一个女生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唱着“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辛动觉得这个背景音乐与此情此景十分匹配,于是笑得更卖力。

由于本人过于优秀,贝庭深时常被女生犯花痴,但像辛动这样明目张胆、不知收敛的不多。她那两个眼珠子仿佛智能捕捉人脸的摄像头一样钉在他脸上,看得他有些不自然。

说来奇怪,他不是个怕女生看的人。

上菜的速度是十分令人满意的,品相和口味都讓辛动对湘菜有所改观,每尝一口都要赞叹地点头,并惊喜地附上一句“好好吃”。

不用她捧,贝庭深也看得出来她觉得好吃,因为上菜以后,她就没抬头看过自己一眼。

别的桌热热闹闹,他们这桌跟吃丧饭一样静悄悄。

为了保持在男神面前的美好形象,辛动吃得十分斯文,每次只用筷子夹一点点,小口小口地咀嚼,淑女至极,她大概是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咬那口手抓饼和撸那两根辣条的了。

“不合口味吗?”他突然抬头问。

“何出此言?”辛动不解,拿起纸巾淑女地擦了擦嘴角,“我非常喜欢,很合我的口味,鱼肉细嫩,龙骨软烂,汤头也鲜美,红烧肉无可挑剔,这个腊味虽然和我们本地的不同,但也是我喜欢的味道。”

贝庭深沉吟片刻,说:“可是你吃手抓饼的时候嘴巴都塞满了,如果喜欢吃,应该是那样不是吗?”

辛动尴尬极了,甚至有些生气。她笑起来像花一样他不夸,倒是记得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她嘴巴一抿,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她握着筷子瞪了他半晌,说:“我有一种超能力,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贝庭深眉头轻轻一挑,好整以暇。

辛动死死地盯住他,说:“喝一口水先。”

他没有多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辛动又说:“现在,忘记我嚣张浮夸的吃饼模样,只记住我此刻淑女的样子。”

贝庭深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

差不多有半分钟之久,辛动突然俏皮地笑起来:“学长,我的吃相是不是很好,很淑女,很美观?”

贝庭深实事求是道:“你是指吃手抓饼还是现在?”

辛动绝望地捂住脑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脑回路?她已经用很明显、很有趣的方式暗示他不要再提吃饼的事了,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算了,随他吧,让淑女这种东西随风而去吧,女人何苦为难自己。

辛动认命地摇摇头,转移视线看向旁边的那一桌,人家的女朋友吃得大快朵颐,男朋友贴心地给她盛汤,为她夹菜。

再看看自己和贝庭深,说是爱情,但怎么看怎么像校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一个正确的引导,将徘徊在直男边缘的贝庭深拉回暖男的大部队里。

她故作不经意地用勺子敲了一下空荡荡的小白碗,更加不经意地把碗往前推了推,并且再一次不经意地感叹:“这个汤真的很不错呢……”

贝庭深完全没有领会到她如此高深的胡思乱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辛动咬了咬唇,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拿过他的汤碗,帮他加了一碗汤,还顺便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的勺子里,没好气地说:“多吃一点!”

贝庭深皱眉,端着小勺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生气?”

“你哪只耳朵看见我生气了?”辛动反问。

“我两只眼睛看到,两只耳朵听到。”

辛动挤出笑:“我没有生气,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你看起来分明在生气。”

辛动扭头看向隔壁撒狗粮的一桌,嘴硬道:“人家才没有!”

贝庭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对面的男生在给女朋友夹菜,他仔细思考一番,似乎掌握了她莫名生气的点,于是,破天荒地地主动拿过她的碗,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

“有些事情不应该说出来,说出来的意思就变了,比如你主动为我添汤,是你对我的关爱,我让你给我添汤,是撒娇,本质上是不同的。”

贝庭深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份本质上的不同,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没为任何人做过这样的事,不是他尊贵到不能为别人做,仅仅是因为没有别人。

“有些人可能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夹东西吃。”他也不是很喜欢别人给自己夹菜,除了父母和褚战,别人夹的菜他是不会吃的,甚至那个碗都不会再用。

辛动像鼓舞小朋友勇敢迈出人生第一步的幼儿园老师一样耐心引导:“你给很多女生夹过菜吗?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肯定是没有,既然没有,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你试一下。”

说完用眼神示意他:来,给我夹一块,给你开开眼。

这话就比较浅显容易理解了,贝庭深没有思考,直接夹起一块红烧肉越过桌面的盘盘碗碗往她面前送。辛动腰板一挺,头一伸,一口咬住,碗都省了。

她挑眉,嚼得欢快:“我就很另类,我偏偏喜欢别人给我夹菜。”

贝庭深怔怔地看着辛动得意的小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筷子,刚刚似乎碰过她的嘴巴了。辛动也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自己刚刚是不是碰到他的筷子,于是招手叫服务员再拿一双筷子。

贝庭深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后,又继续用这双筷子吃饭,很自然,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辛动端着茶杯窃笑,不知道这算不算间接亲过。

“关于关知意……”他说了这几个字后,突然停下来,似乎在犹豫。

辛动听到这个名字便再次放下筷子,伸出一根手指摇摆,一本正经道:“学长,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明一下。”

贝庭深点了下头,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他:“说。”

“虽然咱们之间,是我追你,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怠慢我,我十分介意你会拿我跟前女朋友对比,虽然我是没有学姐那么好看,但我也是有很多男人宠爱的,也会生气,我生气的时候很可怕。”她突然叉着腰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小声跺了一下脚,奶凶奶凶地瞪着他。

贝庭深挑眉,抿了抿唇没说话。

凶完了,她又嬉皮笑脸起来:“我逗你玩的,你干吗这么严肃,我没那么小气,以后你有想跟我说的话就直说,我们本来就应该无话不说,你要对我藏着掖着我反而觉得不舒服,说破无毒,如果你在我面前说学姐的好,我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比学姐还要好。”

餐桌上的灯光刚刚好,照得盘碗皆亮,也映得她满眼璀璨,熠熠生辉。这种感觉很奇怪,于他而言,辛动的个性太过活泼,活泼到令他难以招架,这與他理想中的女朋友大相径庭,可每每辛动凑到他面前时,他都觉得,她并不讨人厌。

在贝庭深心里,这个“不讨人厌”可以算作至高赞誉了,因为他一直觉得,女生很讨厌。

他说:“我不会拿你跟关知意比较。”

辛动满意地点头。

“因为没有可比性。”

啥玩意?辛动激动得眼睛都立了起来。

——这分明是拿筷子扎我的心啊,怎么着,吃个饭还想我原地死给你看啊?

在辛动准备磨牙的时候,听到他再次开口:“你是我的女朋友,但关知意什么都不是。”

辛动的小心脏在胸口里面如同台风天狂乱的大雨胡乱地拍,一瞬间便脸红了。

“学长,你刚刚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不是。”他一本正经地否定,让辛动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继续说,“我想更正一下你刚刚在学校门口的那句话。”

“哪句?”

“你说我的感情有开关,和关知意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她,分开了就可以立刻不喜欢她。”他看起来端庄严肃,仿佛在讨论什么严谨的科学问题,“我从来没有跟关知意在一起过,也没有喜欢过她,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学长。”辛动摇头,“你这个行为,很像渣男啊……”

贝庭深不解,皱眉:“为什么?”

“吃干抹净不承认,就是渣男啊……”辛动继续摇头,露出些许难以置信的表情。

贝庭深喝了一口茶水,说:“没有你想的那些事,只是我们两家相识多年,我从没以男朋友的身份与她交往过,嘴长在她脸上,她想怎么说,我管不了。”

辛动疑惑:“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呀?”

“跟谁解释?”他反问。

辛动微微一怔。

以贝庭深这种冷冷清清的性子,不想与人多费口舌也是完全符合实情的。他确实不是那种听到别人说什么就会摇头摆手来个三连否认的人,也许在他心里,这就是没必要跟别人解释的事。

“可是,你在跟我解释……”她小声说。

“是更正。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不会受传言误导。”

“可是,好多人都说她是当众跟你分手的,人家说得绘声绘色,可生动了呢!”

贝庭深不以为然,问道:“那他们看到我跟关知意牵手了吗?”

所谓“贝庭深被甩了”的无稽之谈,不过是关知意故意在人前和自己闹脾气,他根本没搭理她,直接走掉。

辛动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她把这些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在众多线头之中,拉出一根最不显眼的,她眼底闪烁着星星,惊喜地发问:“也就是说,我是你第一个女朋友?初恋?”

贝庭深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可是在辛动这里,别的事似乎全成了不值得一提的事,什么关知意,什么旁人的猜测揣摩,都是无关紧要的。

更是把让她郁闷了一下午的陈彩年也抛诸脑后,反正脑袋瓜就这么大,装不下太多庞大繁杂的思绪。

她高兴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八卦地问道:“关知意为什么跟你发脾气?”

贝庭深刚刚把一口鱼肉放进嘴里,抬眸看她,平静地回答:“因为她爸去跟我爸提让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拒绝了。”

辛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兴趣盎然地吃自己男朋友的瓜,她期待地搓手:“你是怎么拒绝的?”

“只是说明了一下实际情况,我和关知意只不过是认识比较久的普通同学关系,我没有和她进一步发展的打算。”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关知意生气了,故意在公共课上跟我说分手,让别人都听见。”

“为什么呢?为什么?”

“报复。或许是。”

辛动顿悟,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是不简单的,“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这句话也是有理有据的。

她沉浸在自己是学长初恋的喜悦里无法自拔,一会儿对着杯子傻笑,一会儿对着他傻笑,稀里糊涂地吃饱饭,梦游似的跟他上了车。

一开车门,浓郁的手抓饼味把她拉回了现实,吃饱以后,这股油腻腻的味道不太好闻。

辛动觉得车上太安静了,便随手打开广播,挑了一个音乐台。

“你很熟悉这款车。”他问。

辛动点头,小手规规矩矩地往膝盖上一放,乖巧可爱:“因为我哥哥的车也是这款。”

贝庭深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辛动笑笑:“是不是很意外呀,学长?你的女朋友并不是完全没见过世面呢!我哥哥还给我攒了结婚用的房子和车子,你就放心大胆地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贝庭深:“……”

贝庭深带她到学校门口,她指着路边的奶茶店让他在这里停车,原因是,她想再喝一杯奶茶。

两人一起下了车,贝庭深跟她一起走进奶茶店,点了两杯珍珠奶茶,她激动地用手臂挡住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贝庭深:“不用你,不用你,我来,我来,一杯奶茶而已,不要争来争去的。”

按照霸总的常理,霸道贴心的高富帅学长应该不容分说地按住她的手腕,潇洒帅气地掏出一百块钱,从容不迫地放在吧台上,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魅惑声音,说:“身为我的女人,岂有自己埋单的道理。一百块,不用找了。”

但贝庭深与众不同,他有他自己的理,他从善如流地站到一旁,亲自监督她埋单。

等待制作的过程,她手插着衣服的小口袋,与他闲聊:“这家店的奶茶是这附近最贵的,不过他们不用添加剂,是自己煮的红茶加上牛奶制作,珍珠也是自家手工制作的,很好喝,又是大牌子,生意很好呢,只是从来不打折,我每天都来,一毛的折都没打过。”

贝庭深“嗯”了一声。

辛动抬头,有些无语地摇头,这人说话是不是怕费电啊,电很贵吗?

“不解风情。”她嘀咕道。

他刚好听见了。

贝庭深的神情有一瞬的茫然,然后走到吧台前,对服务生说:“找一下店长。”

一身工装的店长从休息室走出来,礼貌地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店长。”

贝庭深礼貌地点了下头:“你们这里接受团购吗?”

“接受的呀,您看看需要哪些饮品,给我数量和时间就可以。”

他举起辛动手里那张埋单的小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这款,两百杯,一次性付清,但是要分单取走,以后每天我的女朋友会定时来取。”

辛动正在一旁摸不到头脑,闻言,立刻拉住他的胳膊,一把抢回小票,不好意思地对店长说:“不好意思,我们不定,我男朋友喝多了,乱说的,不好意思。”

她面色通红地将贝庭深推出奶茶店,推到路边,远离店里众人,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眼底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问道:“学长,干吗突然定两百杯奶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随口抱怨一下他不打折,不是真的需要他打折,你这样很奇怪,好像……”

贝庭深挑眉:“像什么?”

“没头脑的暴发户总裁……”她说完扑嗤一声笑出来,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干脆气吞山河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泪花都出来了,“对不起,太中二了,我憋不住了。”

贝庭深的嘴角不知不觉地跟着挑起,他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很二,这样想着,他也跟着笑了。

辛动笑够了,摸着眼角的泪花说:“学长,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

贝庭深收起笑脸,又恢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在他以为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是“以后要多笑笑”时,却听到辛动说:“以后别乱对别人笑,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数吗?好像到处勾引人一样。”

说完她一挥手,潇洒地走回奶茶店,去取奶茶。

在贝庭深的记忆里,自己上一次喝珍珠奶茶应该是十年以前,他喜欢甜食,喜欢牛奶,也喜欢喝茶,但是当奶、糖和茶这三样组合在一起,这个味道就不是他喜欢的了。

辛动把他那杯递给他,自己这杯插上吸管,吸了满满一口珍珠,满足地眯起眼睛。

“辛动?”走至校门口时,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辛动和贝庭深一起回了头,看到寝室的老幺提着一卷卫生纸,手臂挽着身着牛油果绿长裙的陈彩年,两位小姐妹一脸的难以置信。

辛动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种巧合令人十分不安,就好比正在行不法之事的小贼遇到了正在巡逻的警察。

陈彩年看了看辛动手里的奶茶杯,又看了看贝庭深手里的,露出“我看穿你了”的眼神。

辛动尴尬地笑笑,说:“本来是给你带的奶茶,遇到学长了,就请他喝。”

贝庭深眉头微皱,辛动的不安写在她清澈见底的眼眸里,他虽有疑惑,却也没开口。

陈彩年清冷地笑了一下,只有礼貌,没有诚心,她落落大方地看向贝庭深,对他微微一笑:“学长,我是陈彩年,今天下午我们见过的,我和辛动是同一个寝室的朋友呢。”

贝庭深花了好几秒来回忆这个陈彩年,下午一共有四个女生来找他,长相和打扮都大同小异,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能让他留下深刻的记忆,于是他盲猜了一个:“计算机系的那个?”

陈彩年尴尬地笑笑:“不是的。”

贝庭深皱眉:“中文系的那个?”

陈彩年摇摇头,内心无比失落,自己精心打扮一番,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记得了。”他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彩年的面色瞬间阴沉,又莞尔,不甘心道:“可能我不像辛动那么容易被记住吧,只要我们多见一见,学长也会记住我的,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不如周末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贝庭深看向辛动,陈彩年和老幺也看向辛动。

辛动觉得,贝庭深不会想跟她们一群小丫头片子一起玩的,人家的爱好是高尔夫和网球,是看星星看月亮,她们的爱好跟小火车差不多,逛、吃,逛、吃,对男生来说毫無吸引力。

她在犹豫怎么拒绝这个提议,陈彩年却笑着问她:“怎么了?辛动?你是不想跟我们一起玩,还是不想我们跟学长玩?”

辛动连忙摇头:“不是,怎么会?我是觉得学长不会愿意跟咱们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玩。”说完这句,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贝庭深,希望两人之间能够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要他说一个“”不”,那么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那个,学长,你是不会跟我们一起玩的,对吧?”

贝庭深思忖片刻,修长的手指握着奶茶杯,喝了一口他不太喜欢的奶茶,回忆一下周末的行程安排,刚好是一片空白,于是痛快地点头:“没关系,跟你一起吧。”

辛动苦笑:“谢谢学长。”

贝庭深和辛动在学校门口就此别过,他并没有回学校,而辛动跟着陈彩年和老幺一同往回走。

正值校园内热闹的时间,甬道上许多进进出出买东西或是散步的同学,大家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倒显得她们三个有些沉闷。

陈彩年:“你之前不是没跟贝庭深说过话吗?突然之间就成了能一起喝奶茶的关系。”

辛动抱着陈彩年的胳膊,挠了挠自己的发际线,试图找个合理的借口:“是没说过话,但不说话的主要原因是他之前有关知意学姐,万一我主动搭讪,被关学姐当作想要挖墙脚的第三者那就不好了,有损我的声誉。”

她甩着陈彩年的胳膊,顿了一下,又说:“虽说我们一直没说过话,但彼此都是认识的,我们高中就同校,大学也同校,所以就算不说话,也没有那么陌生。”

陈彩年:“他不是很高冷吗?你请他喝奶茶他就接受了?”

辛动抿了抿唇,故作为难:“不接受啊,我不是说了嘛,本来给你买的,感谢你勤劳地帮我买饭,但是正好看见他了,硬套近乎塞给他的。”

“现在不怕别人说你当第三者了吗?”陈彩年挑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

辛动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他这不是跟关学姐分手了嘛……”她喝了一大口奶茶,嘴里含着珍珠,含混不清地试探道,“年年,你说天上会不会掉馅饼啊?万一学长真看上我了,和我交往了,你会不会生气呢?”

陈彩年侧过头,仔细看了辛动两眼,想从她眼里窥探出什么蛛丝马迹,无奈她的眼睛太过干净,只是映着一片流光,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好事,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会生气的,我会嫉妒,没有女生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吧?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刚好掉下来这个馅饼被我接住了,你不会生气和嫉妒吗?”

辛动想想,生气和嫉妒都不会的,但会有一点失落和遗憾,可她不担心这种恶劣的情绪会对自己影响很久,反正她没心没肺也不是一两天了,再说,本来她也没对天发过誓自己这辈子非贝庭深不嫁,没准以后她遇到了比贝庭深还要迷人的男人呢?那是不是还要叩谢贝庭深当年的不爱之恩呢?

她诚实地摇头:“我不会生气,他喜欢你,我也会替你开心,不管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他真心对你,我都替你开心。”

老幺是个智商比辛动还有限的姑娘,听不懂陈彩年暗藏玄机的话语,只是觉得辛动说得挺对,难道还要因为一个男朋友不理自己的好朋友了吗?她认同地点头:“要是我,我也会替你开心的。”

陈彩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明你们的内心还很幼稚,是小女生,没有成熟为女人。”

这天是周二,距离周末还有三个漫长的日子,按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度日如年的换算,周六之前,她要相思九年。

九年太长了,辛动无法忍受,她特地去学校门口、停车场、教学楼等地偶遇贝庭深,全部以失败告终。

这人当了她一天男朋友,就从人间蒸发了,看来在当代社会,手机的确是必需品。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后,辛动回寝室给自己的上铺换了床单,塞进双肩包里带回家洗。

寝室楼的每一层都有公共洗衣机,需要投币才能使用,洗衣机很大,洗一床被子都没问题。辛动的大部分衣物需要手洗,为了爱护衣物,她坚持自己动手,偶然一次抱着牛仔裤去用公共洗衣机时,居然发现有人用公用洗衣机洗鞋,她便再也没用过,手洗不动的都拿回家洗。

兜里的现金花完了,她得去自动取款机取几百块钱,陈彩年蹲在洗手间里搓内衣,看到她背着书包要走,开口叫住她:“辛动,借我一千块钱,我要还一下花呗,然后留点伙食费。”

辛动点头:“行,我晚上到家换了手机给你转,你爸爸还没给你打生活费啊?”

“别提了,我后妈不是生了吗?他让我少吃一点,省着花。”

辛动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背着水蓝色的大书包出了门。

辛动穿得有点多,走路走多了感觉有些热,进地铁之前,她买了一杯冰奶茶,坐了十一站,走了十五分钟,到达自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把奶茶杯扔进垃圾桶。

她的小脑袋伸进小区大门的铁栏杆里面,笑嘻嘻地朝着坐在岗亭里犯瞌睡的大爷喊道:“大爷,我手机坏了,智能门禁用不了,帮我开下门呀!”

大爷十分豪爽地应了一声,拎着门卡出来帮她开门。

辛动的家在8栋18层1号,房子买了六年,建筑面积一百七十六平,是一梯两户的大户型,双面大阳台,每个房间都有落地窗,客厅和主卧又正好对着江面,和市中心的一线江景房附近的繁华比不了,不过支流附近的景色也不差。

房子买时一共花了四百三十多万,是她大哥辛潮全款购买。她和胞兄辛奇也有出资,她从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压岁钱里抽出九千块钱给大哥买了一张十厘米厚的天然乳膠床垫,由于辛奇的压岁钱一直归她所有,所以只能从日常零花钱里省出两百多块钱给家里添置了一个电水壶。

电水壶也很了不起的,时光倒回几十年,别说电水壶了,有个保温壶都算家产。

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这里,也算其乐融融。

是的,只有一家三口。

下期预告:

辛动拍了拍香香的脸颊,甩掉拖鞋上了床。

看了一会儿微博,她去百度下载了一张卡通胡萝卜的照片,给贝庭深发了过去。

是卡戎吗:“这是什么?”

是心动呀:“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胡萝贝(卜)。”

她又发了一张自己身上盖着的床品,雪白的锦缎上绣着小草莓。

是卡戎吗:“这又是什么?”

是心动呀:“这是我盖了好多年的蚕丝被。”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张高中时偷拍贝庭深打篮球的照片,这可是她的珍藏,一直锁在她的QQ相册里。

是卡戎吗:“?”

是心动呀:“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小宝贝!”

屏幕上忽然显示对方邀请她视频通话,她激动得坐起来靠上床头,简单地顺两把头发,按下接受。

“学长,为什么要跟我视频呢?是不是查岗,想看看我周末有没有夜不归宿?”

贝庭深躺下来,把手机放到一旁,漫不经心地回应:“你不是说对我日夜思念吗?所以给你看看。”

(下期连载详见《花火》11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