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青
东北民主联军在牡丹江一带的林海雪原中剿匪
根据地建设是中国共产党领导武装斗争的一条重要经验。1945年12月28日，中共中央明确提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方针。但是，四平保卫战之前，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民主联军的主要任务是打败国民党军的猖狂进攻，配合国共和平谈判。四平保卫战之后，东北战场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东北民主联军帮助地方党组织在中小城市和广大农村建立政权，发动农民进行土地改革，建立巩固的根据地。针对东北匪情严重的局面，东北民主联军协助地方政府剿匪，对于建立巩固的后方根据地发挥了重要作用。
东北匪患的严重局面
从中国近代起，东北就是有名的土匪猖獗地区。尽管各个时期的政府都曾派兵进剿，但东北土匪却从未绝迹，成为危害社会的极大隐患。日本投降后，东北地区公开的和秘密的政治土匪武装约有17万人，大致分布如下：北满地区（今黑龙江省北部、东北部），约有土匪10万人。他们开始以齐齐哈尔市、哈尔滨市等城市为活动中心，后来进而迅速扩大到北满各地。因此，北满地区匪患最为严重，2/3以上的县政权掌握在土匪手中。南满地区（今辽宁省南部、吉林省西南部），约有土匪5万人，主要活动在通化市、沈阳市、安东市（今丹东市）三角地区，较大成股活动的土匪3000～5000人不等。西满地区（今黑龙江省西部、内蒙古东部、吉林省西北部、辽宁省北部），约有土匪1万人，曾一度侵占瞻榆县（今属通榆县）、泰来县。东满地区（今吉林省东部、黑龙江省东南部），约有土匪1万人。
抗日战争胜利时，国民党为了抢占东北，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派遣大批特务、党棍、干训团潜入东北，收编土匪、伪满军、伪满警察、日军残余、流氓地痞、投机分子，组织了各种各样的所谓“地下军”。截至1945年9月，被国民党政府收编加委的土匪有16个系统，37种名目，32名正副总司令和总指挥，33名军长，158名师长。
其实，这些草头王及其所属部队既没国民党军服装、军衔标志，也没有国民党政府的委任状。他们有的穿着老百姓服装，有的穿着日军、伪满军的服装，花里胡哨，甚是滑稽。當官的得到国民党特派员发给的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姓名和官衔，很不符合军队规矩。他们的部队番号，从未列入国民党军正式编制序列，只冠以东北地名，而且名目繁多，如“东北挺进军第1集团军”“东北先遣军第2军”等。这些由匪伪人员改编的部队，祸害人民群众，与共产党作对。他们被国民党收编后，自我标榜“正统”“正牌”，但底色仍是土匪。因此，在老百姓眼里，他们是“中央胡子”。
在东北土匪中，最为臭名昭著的匪首有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孙荣久，被称为北满“四大旗杆”。此外，北满张乐山（座山雕）的恶名也广为人知，曲波在小说《林海雪原》中有非常精彩的描写。
东北民主联军进行调查的结果显示，东北土匪主要是政治土匪。截至1945年9月，在369个匪首中，地主出身的匪首105人，占总数的28.46%。与地主关系极深的惯匪、伪满官吏、伪满军官、伪满警察、伪满特务、流氓159人，占总数的43.09%。穷人出身的匪首105人，占总数的28.46%。在这些匪首中，为生活所迫为匪者38人，为他人所逼为匪者18人，其余均出于反动目的和升官发财动机而自愿为匪。因此，东北土匪占山头，抢地盘，掠夺人民财物，枪杀人民群众，极其凶恶。他们在所谓“自卫”“保家”的口号下，纷纷组织“联庄”“大排”等地主武装，对抗共产党领导人民群众开展的反奸清算斗争，破坏土地改革。当国民党军向东北大举进攻时，他们在共产党后方根据地进行暴动。他们以暗杀地方干部、摧毁地方政权、切断铁路交通、造谣生事、蛊惑人心等方式，极力制造动乱。
八路军、新四军和中共地方干部进入东北之初，对东北的社会情况不太熟悉，对敌伪残余势力的劣根性不太了解。为了扩大军事力量，在发展队伍时也收编了一些伪满军、伪警察、土匪。有些匪伪人员脚踩两只船，在国民党、共产党之间徘徊，观望谁的势力大就投靠谁，没有政治追求。还有一些更恶劣的匪伪人员，铁心与共产党作对。但是，他们碍于国民党军迟迟没有占据东北，所以采取“先八路，后中央”“明八路，暗中央”的策略，伪装革命，骗取信任，大量混入新建部队。他们利用中共部队的背景，骗取枪支弹药，储备给养，发展队伍。在时机成熟之时，他们马上叛变，反戈一击，自成体系，占山为王，给解放区造成很大损失。
重点清剿大股土匪
东北匪患危害人民的生命财产，威胁中共的民主政权。剿匪斗争成为发动群众、创建根据地、巩固政权的重要前提，是中共部队进入东北后的迫切任务。1945年9月至1946年5月，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民主联军先后抽调主力部队投入剿匪作战，重点清剿大股土匪。
在东满地区，东北民主联军延边警备旅首先打响剿匪战斗。截至1946年3月，中共部队先后歼灭汪清县罗子沟、庙岭一带土匪，以及延吉县（今延吉市）三道湾一带土匪，共计4000余人。匪首安泽有、刘芳茂、马希山等被俘虏，罪大恶极者经公审后被处决。吉东地区先后进行60多次剿匪作战，毙伤俘土匪1.3万人，缴获步枪5811支、轻重机枪269挺、炮28门。先后肃清吉林省西、北、南三面，以及辽北地区土匪，消除敦化县（今敦化市）周围上百平方公里匪患，打通了图佳（图们—佳木斯）公路，以及土匪盘踞的部分铁路线。该年6月，东北民主联军延边警备旅与牡丹江部队密切配合，肃清东宁县、宁安县新安镇（今属海林市）马希山土匪残余，以及安图县二道河子土匪。
在南满地区，由伪满军、伪满警察、日军残部组成的股匪拦山断路，打家劫舍，掠夺群众的金钱、衣物、粮食，给当地群众造成深重的灾难。1945年11月28日，东北人民自治军南满主力部队在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扩军备战的同时，开始剿匪行动。东北人民自治军先后由辽阳市、鞍山市、海城县（今海城市）等地兵分五路前进，对盘踞在辽阳市以北，鞍山市以东的千山、七岭子一带土匪、伪满军发起进剿。11月30日，占领七岭子、山印子、大石砬子等地，将土匪和伪满军压缩在千山一带全部歼灭。在此次剿匪中，击毙土匪、伪满军官兵200余人，俘虏3000余人，缴获汽车40余辆、步枪700余支、轻重机枪22挺。此后，经过连续2个月的剿匪作战，有力地打击了土匪的嚣张气焰。
在西满地区，伪满军、日军残余与股匪勾结，趁苏军占领大城市、中共部队还未进入东北之际，占领瞻榆县、泰来县，祸害人民群众。中共部队北进剿匪，首先收复洮南县（今洮南市），并乘胜挺进。1946年3月9日，东北民主联军解放瞻榆县。3月11日，解放泰来县。在解放泰来县的战斗中，除匪首逃跑外，其余土匪全部被歼。
在北满地区，随着苏军出兵东北，抗联部队返回中国，发展了许多新部队。但是，中共关内主力部队到达较晚，新部队骨干力量少，军政素质不高，难以承担维持当地治安的重任，土匪活动十分猖獗。面对土匪的猖狂进攻，北满部队一面整训，一面执行剿匪任务。中共北满分局号召所有老干部直接掌握连队，坚决洗刷混入新部队的坏分子，找成分可靠的农民，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一个营、一个团地组成自己能掌握的部队，向土匪发起进攻。1946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第359旅、第7师到达北满后，北满地区剿匪作战出现转机，变为主动。北满地区是东北剿匪的重点，所属各地区剿匪情况如下——
嫩江地区剿匪。1932年，伪满洲国成立龙江省（今黑龙江省西部地区）。该省东接合江省，南邻松江省、吉林省、辽北省，西接兴安省，北连黑龙江省。该省面积为77326平方公里，省会齐齐哈尔。抗日战争胜利后，为避免和黑龙江省混淆，龙江省改称嫩江省。1945年9月4日，国民党政府宣布彭济群为嫩江省政府主席，成立嫩江省政府筹备处，策划接收工作。中共在苏联的协助下，率先进入东北，在齐齐哈尔成立嫩江省民主政府。11月，苏联通知中共撤出齐齐哈尔，将该城市移交给国民党政府接管。同月，中共嫩江省民主政府撤至甘南县，东北人民自治军发出剿匪命令，进剿齐齐哈尔市、甘南县、嫩江县、讷河县（今讷河市）、富裕县、林甸县、泰康县（今属杜尔伯特县）、龙江县、布西旗（今莫力达瓦旗）等地土匪。截至1946年4月，收复县城10座，歼灭土匪1.5万余人。
松江地区剿匪。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政府决定成立滨江省（今黑龙江省南部地区）。1945年10月1日，中共在哈尔滨成立滨江省民主政府。至11月，先后成立哈东、哈北、哈南、哈西地区行政专员办事处，均隶属中共滨江地区工作委员会领导。12月，東北人民自治军发出剿匪命令，组成野战军剿匪司令部。野战兵团奉命出动，先后进剿五常县（今五常市）、阿城县（今哈尔滨市阿城区）、巴彦县、木兰县、通河县、哈尔滨西、哈尔滨北、哈尔滨南等地土匪。1946年1月12日，国民党政府接收滨江省政权，将滨江省改为松江省。截至该年4月，东北民主联军进行剿匪战斗102次，击溃土匪1.2万余人。
黑龙江地区剿匪。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政府成立黑龙江省（今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黑河市所辖地区）。1945年11月，中共将原北安省和黑河省合并为黑龙江省，省政府驻北安县（今北安市）。12月，东北人民自治军发出剿匪命令，开始向泰来县、北安县、海伦县、庆安县等地土匪发起进攻。截至1946年4月，消灭大股土匪1.2万余人。
牡丹江地区的人民群众公审谢文东
合江地区剿匪。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政府成立合江省（今黑龙江省东北部地区）。1945年10月25日，中共三江地区行政专员公署在佳木斯市成立。同年11月21日，成立合江省人民政府，撤销三江专员公署。合江省东、北邻苏联，西接黑龙江省、嫩江省，南接松江省，位于庆安县以东、穆棱县（今穆棱市）及依兰县以北地区，地形以三江平原为主体，地势低平。东部主要是湿地，人口聚集在西部。由于乌苏里江与松花江皆在此与黑龙江汇合，故命名为合江省。1946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发出剿匪命令，开始在同江县、勃利县、依兰县、佳木斯市、富锦县、通河县、萝北县、饶河县等地剿匪。截至该年5月，经过5次战役200余次战斗，共消灭土匪6000余人。
绥宁地区剿匪。1946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发出剿匪命令，绥宁地区部队开始行动。截至该年3月，消灭土匪4000多人，并在勃利县、林口县境内击溃谢文东匪部。4月，中共决定成立绥宁省。9月，撤销绥宁省，改设牡丹江专区。
牡丹江地区剿匪。1945年8月14日，苏军进驻牡丹江，伪东满省公署和牡丹江市公署同时解体。8月18日，在苏军帮助下，中共东北党组织成立牡丹江市地方治安维持会。东北抗联干部20余人进入牡丹江市，建立牡丹江卫戍司令部，维持刚解放的地方治安。10月14日，中共成立民主政府，牡丹江军区司令员李荆璞担任市长。随后，延安干部团团长张闻天等高级干部陆续到达牡丹江市。张闻天以中共中央东北局及驻牡丹江地区代表的身份指挥和领导这里的工作。1946年2月，东北民主联军发出剿匪命令，部队开始进剿宁安县鹿道、汪清县春阳、汪清县天桥岭、勃利县城，以及牡丹江地区镜泊湖、五林河、仙洞、柞木台子、马桥河等地土匪。截至该年5月，共毙伤俘土匪5000余人，打通南与延吉县、吉林市，北与东安市、佳木斯市的交通联系，使东满、北满广大解放区连成一片。
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民主联军以主要力量用于阻止国民党军向东北挺进，对于剿匪采取突出重点的方针，成效显著。截至1946年3月底，共进行较大规模的剿匪战斗212次，毙伤俘土匪近8万人，收复城镇118座。
复剿大股土匪
1946年5月，东北民主联军主力从四平街、长春撤退时，一些政治素质薄弱的东北民主联军地方部队摇摆不定，甚至走上叛变道路。沈吉（沈阳—吉林）铁路，以及沈阳、长春以西地区的地方武装，在国民党军占领后发生多起叛变、溃散事件。在北满地区，双城县骑兵团发生叛变。在国民党军大举进攻下，潜伏的土匪乘机复起，积极配合，叫嚷要与中央军“会师哈尔滨”，再次掀起进攻解放区的浪潮。
为了广泛发动群众、彻底进行土地改革、建设巩固的根据地，中共中央东北局决定坚决剿灭土匪、迅速制止叛乱。1946年6月，中共中央东北局、东北民主联军作出《关于剿匪工作的决定》。《决定》要求：“在最短时间内，坚决彻底地肃清土匪，发动广大农民，建立巩固后方，以支持长期战争。”6月至8月，东北民主联军划分剿匪区域，抽调主力部队配合地方部队进行剿匪作战，复剿大股土匪。这一阶段剿匪作战主要在北满地区进行，具体部署如下——
依兰军分区司令员方强，统一指挥6000人的机动部队，对以下4个区域实行进剿：依兰县城，以及该县太平镇、大罗勒密;五林县四道河子、五道河子一带（今均属林口县）;佳木斯以南的千振、倭肯，勃利县东北大石头河子、小石头河子一带;萝北县、绥滨县、富锦县一带。每一个地区配备适当的机动部队，由有剿匪经验的干部负责指挥。同江县、富锦县部队由北向南，千振地区部队由西向东，夹击消灭宝清县土匪。
东北民主联军第359旅旅长刘转连、政治委员晏福生，统一指挥第359旅第1团、第3团、第6团、骑兵团，以及牡丹江市、虎林县、鸡宁县地方部队剿匪。主要任务是肃清东安市、密山县、鸡宁县、勃利县、五林县的土匪。
牡丹江军区第2支队支队长田松，指挥该支队（通常称田松支队）所属2个团，负责肃清鸡宁县梨树镇以南穆棱县、绥阳县、东宁县的土匪。
牡丹江军区司令员李荆璞，指挥该军区第14团、保安团，负责肃清牡丹江市以北仙洞、五林河、柴河、桦林地区的土匪。
哈东军分区司令员温玉成，指挥机动部队，肃清延寿县、珠河县、苇河县的土匪。
北满军区后勤部部长刘向三，指挥第359旅第5团，肃清通河县、方正县、凤山县（今属通河县）的土匪。
西满军区（辽热军区）派出一批连排军事干部，配备几个老连队，作为黑龙江地区剿匪部队骨干，分别配备在几个战略要点上，配合地方部队进行剿匪。
在合江及牡丹江地区，剿匪部队遵照统一部署，重点剿灭数量多、危害大的大股土匪。截至1946年6月21日，田松支队肃清穆棱县、绥阳县等地土匪，收复东宁县城。将盘踞在东宁县境内的王志林股匪大部消灭，毙伤俘800余人，匪首率30余人逃脱。第359旅2个团配合合江军区部队、牡丹江军区部队，分三路合围东安市、密山县一帶势力最大的土匪谢文东部主力，残匪向密山县、富锦县逃窜。追剿部队兵分两路，向东安市以东虎林县、饶河县等地区追击。截至7月1日，共歼灭土匪2800余人。匪首谢文东率残部200余人，逃往桦甸县金沙河一带。合江省其他几大股土匪也均被击溃。孙荣久、张雨新等匪首率残部200余人逃窜至五林县三道通（今属林口县）一带，李华堂匪部100余人也逃窜至三道通一带。
在松江地区，国民党委派的汉奸、特务、新编第27军军长姜鹏飞，奉国民党军东北保安司令部司令长官杜聿明之命，秘密潜入北满解放区活动。他们在哈尔滨、阿城县、通河县、延寿县等地组织日伪残余，勾结当地土匪，阴谋破坏解放区，妄图进占哈尔滨、佳木斯等城市。1946年8月28日，姜鹏飞与汉奸李明信在哈尔滨举行暴动，妄图里应外合占领哈尔滨。被国民党收编委任为第6路军第3军军长的土匪崔大刚，以为时机已到，率部扰乱社会治安。但是，在剿匪部队的打击下，这些土匪很快瓦解，姜鹏飞、李明信、崔大刚等匪首全部被活捉。
京剧《智取威虎山》剧照
在黑龙江地区，中心县负责全面指挥清剿，主力部队与地方部队紧密配合。同时，在周围省剿匪部队的配合下，对本地区大股土匪进行围剿，对流窜到其他省的土匪进行了围剿。截至1946年8月底，一共歼灭和击溃大股土匪近1万人。残余土匪或化整为零，或分散活动，潜入了山林。
清剿小股流窜土匪
截至1946年8月底，经过反复清剿，东北地区残余土匪已经不足2万人。其中，分散在合江地区、牡丹江地区的土匪有30余股，约3400人;分散在松花江两岸的有30余股，2000余人;分散在西满地区的土匪有近1万人，大部分在解放区边沿地区活动;嫩江省等后方土匪为数不多;东满、南满地区尚存残匪数十股，近1000人。这些残匪在国民党东北当局指使下，仍然作垂死挣扎。
此时，东北民主联军北满主力部队已开始集结，准备与国民党军作战，仅合江地区留有第359旅负责肃清残匪。其他地区的剿匪作战，由新建的地方部队担任，翻身解放农民组织的民兵武装积极配合。1946年9月至12月，东北剿匪进入“群众打匪与政治攻势相结合”的阶段，重点剿灭小股流窜土匪。
在合江省及牡丹江地区，东北民主联军第359旅和地方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对各路土匪进行清剿。剿匪部队指战员进入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之处，对各路土匪穷追猛打。在茫茫林海雪原，他们冒着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严寒，不顾疲劳，不怕牺牲，连续作战，寻找土匪踪迹，一鼓作气追剿到底。在剿匪部队的沉重打击下，大股土匪陆续被歼灭。1946年11月20日，东北挺进军第15集团军上将总司令、土匪谢文东弹尽粮绝，带着儿子和3个土匪，狼狈逃窜到五林县四道河子与五虎嘴子（今均属林口县）之间一个山头上。当他正烧香求佛时，被剿匪部队活捉。谢文东在依兰县、勃利县作恶多年，民愤极大。因此，在依兰县公审后，将他押解到勃利县公审并枪毙。抓捕谢文东之后，剿匪部队从俘虏的土匪中发现了东北先遣军中将总指挥、土匪张雨新的副官，找到了张雨新的踪迹。11月底，在五林县三道通西（今属林口县）一个窝棚里，张雨新走投无路，被剿匪部队活捉。半个月后，经五林县刁翎镇（今属林口县）群众大会公审，张雨新被枪毙。这时，东北挺进军第1集团军上将总司令、土匪李华堂衣食无着，不得不靠杀马度日。12月12日，率领残部24人从三道通直奔土城子，在这里胡乱吃了顿饭。饭后，完全丧失信心的李华堂说：“你们有亲的投亲，有友的投友，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他带着贴身随从，离开队伍向刁翎方向逃跑。剿匪部队跟踪追击，在五林县大盘道（今属林口县）伏击，活捉了李华堂。押解途中，李华堂因翻车死亡。截至12月，合江及牡丹江地区共歼灭土匪3000余人。
松江地区，在军事打击、政治争取下，以及放下武器、弃恶从善宽大政策的感召下，“空中飞”“五省”“占东江”“九江好”“压满洲”“十八省”“小霸王”等十五六股土匪先后走出深山密林，向剿匪部队投降。对于顽固不化的土匪，剿匪部队坚决打击，决不手软，先后消灭与击溃土匪十余股。截至1946年12月，共毙伤俘及接受投降土匪1700余人，该区股匪基本肃清。
西满地区，东北民主联军为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抽调主力部队参加剿匪，加大剿匪力度，效果显著。1946年9月至10月，黑河地区剿灭100余股土匪。截至12月下旬，西满地区共毙伤俘土匪5000余人。
东满地区，剿匪比较顺利。截至1946年12月，击溃和消灭土匪600余人。另外，有16股土匪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1946年9月至12月，东北地区共剿灭土匪1万余人。除黑龙江省黑河以北边远地区的几个县城仍被土匪盘踞外，东北广大乡村和城镇基本被东北民主联军收复。其他一些地区，只有少量残匪、散匪活动，已不成气候。东北地区小股流窜土匪被基本肃清，大规模剿匪作战基本结束。
肃清残匪散匪、捉匪首、挖匪根
由于进行土地改革，东北农民群众分到土地，希望过上安定的生活，剿匪热情高涨。农民群众积极主动配合剿匪部队搜山拉网、清查户口、查验路条，使残匪失去群众基础，无处躲藏。在群众监督下，一些漏网的匪首被抓捕归案，一些散落在民間的枪支弹药被收缴销毁。随着中共政权在广大乡村和中小城市的建立，散落在各地的土匪不得不走出山林，向剿匪部队和当地政府缴械投降。林彪认为：“一年来剿匪工作得到很大成绩，大部土匪被消灭。各地应继续努一把力，把残余土匪完全肃清，使解放区人民更得安居乐业，使解放区后方更加巩固。”1947年1月至5月，东北民主联军剿匪部队在人民群众配合下，进入肃清残匪散匪、捉匪首、挖匪根时期。
为了巩固一年多来的剿匪成果、彻底铲除土匪毒根，东北局和东北民主联军决定，继续抽调部分主力部队，配合地方部队，重点清剿黑河以北地区和牡丹江以北地区的残匪，做好剿匪作战收尾工作。与以前剿匪组织指挥形式不同的是，这次打破剿匪界限，省与省、分区与分区主动协同配合，不用请示上级，发现匪情就出击，使土匪无法到处窜扰。在军事上，这实际是联合作战，非常有效。
大股匪徒被歼灭后，小股残匪流窜于深山老林中。牡丹江军区独立第2团以侦察排组建武装侦察小分队，进山消灭残匪。小分队负责人由既熟悉当地情况，又有独立指挥作战能力的侦察排长杨子荣担任。小分队组建后，首先生擒所谓“许家四虎”（许福、许禄、许祯、许祥），消灭了“九彪”李发林、马希山等惯匪。其后，杨子荣带领4名战士，扮成土匪，深入宁安县蛤蟆塘一带土匪窝，摸清敌情。1947年2月6日晚，他只身打入虎穴，里应外合，活捉东北先遣军第2纵队第2支队司令、土匪张乐山以及所属25名残匪。2月23日，在追剿丁焕章、郑三炮等匪首的战斗中，杨子荣英勇牺牲。后来，为表彰杨子荣的英雄壮举，东北军区司令部授予他“特级侦察英雄”“战斗英雄”光荣称号，其生前所在的排被命名为“杨子荣排”。
1947年三四月间，东北民主联军从瑷珲县沿黑龙江北上，先后解放呼玛县、鸥浦县、乌云县、漠河县等4个边远县城，消灭残匪700余人。至此，黑龙江地区股匪全部被肃清，东北剿匪作战圆满结束。
东北剿匪（1945年9月至1947年4月）历时20个月，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民主联军作战1300次，消灭土匪10万余人。许多臭名昭著的匪首，以及许多被国民党军委任的所谓军长、师长、旅长、团长等土匪或被击毙，或被活捉。缴获轻机枪1129挺，重机枪301挺，步枪51835支，短枪2807支，掷弹筒414个，迫击炮261门，山炮32门，野炮15门，平射炮34门，小炮18门，汽车134辆，马6009匹。剿匪作战任务圆满完成后，东北民主联军解除了后方之忧，把全部主力投入正面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