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的土地,我们离开的土地

马洪雁

长期以来,一提到农村常常会激起两种完全相反的反应。有人认为那里是避难所,是心灵的港湾,有些人则觉得那里是應该逃离之地。连绵起伏的山丘和清新的空气,经常带来对农村的浪漫化想象,但与大都市一样,农村也是人类的手笔,是农民用犁和农药塑造而成的。城市居民有时会嘲笑农村是落后而保守的,但是田园也是一个激发想法的实验室,它为工艺美术运动的激进分子威廉·莫里斯提供了灵感的土壤。

这种矛盾也激发了艺术家们的创作。将自然融于艺术,最成功的要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朱塞佩·阿尔钦博多,他用动物、植物、海洋生物、农事、炊事工具等生活用品、自然元素组成人的形状,打造出了一个奇幻的异想世界。

现代社会的广告商们最会滥用田园风情,来出售从石油到城市规划项目的几乎一切所有。而艺术家们像炼金术士一样,将农村的现实与想象熔于一炉,试图解开人类与自然的复杂关系。

  《静物》,雅各布·凡·雷斯达尔约1615年

静物画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埃及,但是在16和17世纪的欧洲达到顶峰。当时欧洲低地国家有数十位有名的静物画家,他们专门研究花卉和食物。这些画家的作品几乎总是描绘黑暗背景下的一张餐桌。雅各布·范·赫尔斯顿克(1582-1647年)是其中最著名的画家之一。他的大部分作品都集中描绘一个盘子或一个碗上,但这幅画却展示了一桌盛宴,桌上有水果、蔬菜、鱼、禽、面包和黄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张静物画是在庆祝丰产和丰收,但它同时也具有象征意义,画面一侧的碎玻璃提醒观者,世俗享乐极其短暂。

   英国哲学家爱德华·卡彭特的皮革凉鞋约1890年代

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爱德华·卡彭特(1844-1929年)是一位非常有意思的人物。

在1870年代,他在英国的谢菲尔德市教书,在那里,他撰写了多篇具有煽动性的文章,宣称这个工业城市的卫生条件令人担忧。卡彭特的父亲在1882年去世,之后,他搬到了德比郡,成了一位园丁。

对于卡彭特而言,乡村生活可以让他摆脱维多利亚时代的阶级不平等。

他被昵称为“穿凉鞋的圣人”,图中的凉鞋是他自己制作的。可以看出,他为自己制作的凉鞋朴实无华,不受形式的拘束,在他看来,这也象征着思想的自由。

   《农民更喜欢壳牌》,丹尼斯·康斯坦德罗1934年斯。

丹尼斯·康斯坦德罗斯(1910-1978年)是一名平面设计师,后来转行成了电视剧和广播剧的编剧。职业生涯的早期,他为壳牌石油公司制作了这张海报。海报中出现了土地、鸟、耕犁,还有阳光和雨水,据此康斯坦德罗斯的海报强调了两件事:石油与小麦和大麦一样健康,此外,一家被诚实的农村人所青睐的公司,应该是对每个人都友好的。

    《系紧绿皮带》,威廉·希思·鲁宾逊1935年

1935年,伦敦市议会决定在城市的边缘开发一条绿化带,限制城市的蔓延,同时让城市居民能够接触大自然。希思·鲁宾逊(1872-1944)是一位漫画家,以描绘令人费解的复杂机器而闻名。但是,在这张漫画中,他讽刺了伦敦议会的计划,揭示了将城乡划界这种做法的荒诞之处(在漫画中,一条城乡分界线把一栋建筑物切分成两半),以及试图复制田园生活的愚蠢。鲁宾逊告诉观者,议会可以为警察配备牧羊人的曲柄杖,并把鸡蛋放在草坪上以模仿鸟类下的蛋,但其结果就像大都市一样虚伪矫饰。

    《富丽堂皇的家》,马克·沃林1985年

农村的辛劳和苛捐杂税常常被人遗忘,提到农庄,人们常常想到淳朴和愉悦的景象。在这张水彩和木炭作品中,特纳奖得主、英国画家马克·沃林讽刺了这种趋势。沃林的这幅画借用了18世纪的一幅版画作品,这幅画中的庄园名为野兔庄园,其主人是约翰·阿诺德·瓦伦格,请注意,沃林在版画底部改变了瓦伦格名字的拼写。

《富丽堂皇的家》展现了一派田园风光,但沃林是在告诉我们,这种阳光斑驳的幻想,就如绅士们与霸王龙跳舞的画面一样虚假。

(责编:栗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