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父亲登长城

他用80岁的手掌

仔细抚摸垛口上的凹凸

当他再次攀上一道陡坡,立于烽火台

目光在崇山峻岭间搜寻。深秋的阳光

雾一样流动。我想到的不是我的先人

执戟于雉堞,铠甲鼓满雄风

他们定是从玉米地取出泥土

烧一口青砖,镶嵌在某个关隘的

城墙底部

众多分支的北风,以沙尘暴气势

跳过城墙,带着草原气息

在青麦的根部衰减。当麦浪翻滚

我的先人,开始偏爱南风

赶着牛羊,来到河流湖泊交错的地方

尽管没有留下迁徙的轨迹和

可查阅的家谱

但那口青砖,奠定了一些基本

喜面食,大嗓门,分成两瓣的小趾甲

藏于内心的奔马

以及時常抬头望望鸿雁的习惯

当我擦净汗水和父亲并立,我确信

我们头上的白发也来自城墙边

某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