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秋【散文】

捡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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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秋【散文】

  捡秋,是最有意义的事,往往会给人许多意外之喜。秋犹如一枚叶子,斑斓得很,可爱得精巧,美丽得可心,于是捡拾之间,就不简单是查漏补缺了。一片苞谷林,是已经收获过的,杆还没有砍,于是,走进地里,东寻西瞅,就有一个包谷棒藏在杆的腋窝里,大大的一棒,算是惊喜吧。还有被人轻视的二胎棒儿,虽个儿小些,却有苞谷粒,那当然算是收获了。穿行其间,有猎人般的刺激,有少年游戏般的乐趣,有困穷者的获得与满足,这是捡秋的幸福吧。

  捡谷,幸运要少一些。那掐过谷穗的谷草还在地上铺着,就轻轻翻起,希望能有遗落下的谷穗。当然偶尔也有,只是多乎哉,不多乎。只是红芋地里常有所得。红芋一般都栽种在荒避的乱滩地。也是到了其他庄稼收完,在霜降前后才收。那叶经过霜,已经没有绿色的灵气,蔫塌着,有的失了形的破败。前面有人先割了那叶蔓,后面再挖。一窝一窝,总有三四个红芋,只是大小不一。要捡,只有在地已经清理完毕,算是收获一空,这时才能捡。这儿刨下,那儿刨下,常能在粗心人的镢头下,获得几个红芋,甚至个儿还不算小。那番惊喜,真是溢于言表。

  其实,最有意义的捡秋,还是拿着长长的竹竿,寻走在柿园子里。高大的树上,满是绿叶和柿子,忽然在绿叶间探出一个红亮亮的柿子,惊喜中拿着长杆,小心翼翼地把红柿子连同枝叶一起夹下来,也有意外,那柿子红透了,一不小心,那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已经成了一摊红泥。有时唏嘘,有时轻轻捡起蒂,珍惜地啜了甜甜的红汁,抹得嘴角都是。那柿园子的逡巡,眼睛依然是在树上捡着寻着……酸枣树上也有秋呢。枣儿发芽晚,花开迟,一直过了夏,那枣儿还是绿蛋蛋,过了秋,渐渐红了,却农忙得没有人理会,待秋忙一过,那枣儿已经红了,有的熟得正好,有的已经过了头,这时候,蹑着足,在丛草里到野枣树边,撮着手去摘那枣儿,先塞到嘴里吃几颗,酸里带甜,很有味儿。再一颗颗摘来,那贴身的布袋慢慢就鼓起来。

  只是摘着,一不小心,那刺儿会扎了手,指头上会殷出一朵血来。或者会有筑巢在枣刺树上的马蜂窝,若触动了,马蜂会嗡的飞起,狂舞着袭来,吓得人赶快跳下坡坎,静静得蹲下来,眼看着马蜂盘旋一阵,慢慢飞走。不幸者,会被马蜂蜇得脸肿眼斜,但是捡枣儿的趣意更吸引人。如今的人,生活富足,深秋了,会赏一树的红叶、黄叶。如看一树的银杏,一树的红柿,一山的黄栌叶,一坡的杨树叶……有闲情雅致的人,也会捡几枚精致的叶子作为珍藏。其实,在那样的年代,捡秋,就有收集叶子的内容。勤快的秋风总是赶在前面,当叶子晕黄,就慢慢清扫起来,树下、路边、村旁,叶子摇曳着蝴蝶般地飘下,人们扫在一起,集成一堆,等风吹日晒,到干透了,就堆起来。

  还有山坡的林里,路边的沟里,卧满了落叶,村里的老人孩子,用竹耙耧了叶子,背篓背回,晾晒在门前,不等夜间风来,又垛起,到冬天烧着暖暖的炕。这大约是秋天最后的拾捡吧。捡秋,是把秋的遗落再珍藏,那过程或许没有多少尊贵,更没有大的收获,但也算是拾遗中的补偿吧。不在于壮观,而在于平凡,普通,却能体味生活的隐尘和艰辛,生活的琐屑与滋味。捡秋,也是秋的收尾,秋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