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芬芳] 岁月芬芳是什么意思

  丝瓜藤和丝瓜筋      这两样东西都必须是老的,被夏日的火烤焦了的。   那年头,我们这些孩子几乎都种过丝瓜,在墙角,在后院,也在水泥阳台上。喜欢这种植物在架子上慢慢地爬。当丝瓜藤老了。如老人手臂上突起的青筋一样时,凉凉的秋风也便刮起来了。丝瓜藤被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就像大人们的烟盒里码放着的整齐的卷烟一般,丝瓜藤里的那些小孔本来是汁液通行的地方,当它们被我们点燃时。就有缕缕青烟从里面冒出了。哎,谁知道一棵植物老了和它年轻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那些被当作瓜种的老丝瓜,都是不经意间留下来的,在茂密的叶隙间总有一些果实被我们忽略了。这些老丝瓜自然就承担起了传宗接代的任务,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坚韧的丝瓜筋。真是坚韧啊,当我们把一只硬大的老丝瓜对着石墙使劲地摔打时,那瓜筋里面的黑籽就一粒又一粒地蹦出来,而丝瓜在手中便只剩下海绵一般的东西了。我们在澡盆里赤条条地呆着,十分安静,母亲便用这东西使劲地擦洗我们的身体。
  
  西瓜虫或者蛞蝓
  
  西瓜虫这种小东西,掀开砖头就可以看到。我们掀开砖,它们惊慌极了,四散奔逃,仿佛末日在光亮中来临了。它们是一些喜欢阴暗的虫子,黑暗才是它们真正的天堂。只要掀开砖,我们就可以看到很多隐蔽的东西,孱弱的豆芽、菌丝、扭曲的蚯蚂,还有这些只要你拨一下它们就滚作一团的小虫子。
  它们受到了惊吓,滚作一团,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西瓜。我们喜欢逗弄这些小虫子。我们几乎从不真正去伤害它们,所以好玩的小虫子往往可以免于一死。与此相反的是蛞蝓,它们一点也不好玩,整天拖着软塌塌、肉乎乎的身子。蠕动在潮湿的地方,仿佛一个死囚犯。
  我们那时喜欢接二连三地掀开那些潮湿土地上的碎砖。
  
  蝙蝠在地上
  
  蝙蝠掉落在地上,就再也飞不起来了,除非有人将它扔起来,它就会扑棱着翅膀飞进黄昏里。我遇见那只蝙蝠的时候。只有5岁,我知道蝙蝠长有牙齿也是在5岁。我的手指被那只掉在地上的蝙蝠咬出血来了。它几乎是咬着手指不放,那时,我疼得一甩,它正好借助这力量重新飞了起来。只一个盘旋它就飞走了。
  我们乘凉的时候,经常仰望着蝙蝠盘旋在天上。我们一齐大声地喊着:蝙蝠喂。猴子来了。我们用这样的办法吓唬蝙蝠,那时我们还都是孩子,经常陷入一种无名的恐惧和害怕中。
  我们这里的人把蝙蝠叫做夜老鼠,它们不飞时,就栖息在我们家的阁楼上。
  
  井中之物
  
  一个家里有井的人是幸福的。那时,我羡慕家门口有一口井的人,他老是在井里藏着一些秘密。他有一条绳子垂在井里,又湿又沉,他的行动鬼鬼祟祟的。有时是一只花皮西瓜,有时是一只装满果子露的瓶子,他的夏天一定清凉极了。
  我们都尝试着对着水井说话,扔小石子,看见我们的脸在井水中摇晃。井水冰凉冰凉的,掉进井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一个棒槌,一只铁桶,当然也有一些洗衣妇的恶毒的咒骂。
  那时我们一直相信井里是有鱼的,而且应该是黑鱼。
  
  黑房间与亮瓦
  
  我们家的厨房黑极了,里面的一切似乎都被灶台熏黑了,仅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还是开在对着别人家的院墙的地方。哎,那些拥挤不堪的生活。但我们头顶上的那些亮瓦如灯般将房间照亮。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亮瓦应该是有机玻璃做的,它们不是真正的经过窑火烧出来的瓦片。那时,有很多小动物走过了亮瓦,到别的更高更危险的屋顶上去了。而我们只看见了亮瓦上的它们的爪子。有一些飞不出去的小虫子,有时也叮在亮瓦上,我们逮得最多的是天牛这种神气活现的虫子。
  母亲在灶台上生火,做饭,把装满肉汤的罐子埋进柴火堆里去。这一切都笼罩在一片亮瓦的光线里,那光线柔和,乳白。
  
  黄鼠狼出没的地方
  
  黄鼠狼这种机敏的小动物,你只能远远地看着它,和它对视几秒钟。那时,我们几乎都在一些阴暗的地方遇见过黄鼠狼,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它,如果我们靠近,它就会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喜欢在一起互相提起和黄鼠狼遭遇的那一瞬间,奇妙、兴奋而迷茫。
  在我家的柴房里,不仅仅有黄鼠狼,一只野猫也曾经在里面产下了很多的幼崽。我经常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柴房里,在里面沉思默想一会儿,所以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在柴房里长大的孩子。他们不知道蛇会在一个角落里蜕皮。一个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