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陌
动物误食塑料袋易造成死亡
白色污染，这个词语在近些年来时常被提起。人们经常会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误食塑料袋的动物死去;垃圾围城的图片里，满满都是各种颜色的塑料袋……
我国从2007年12月31日颁布了《关于限制生产销售使用塑料购物袋的通知》。《通知》规定，从2008年6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禁止生产、销售、使用厚度小于0.025毫米的塑料购物袋;自2008年6月1日起，在所有超市、商场、集贸市场等商品零售场所实行塑料购物袋有偿使用制度，一律不得免费提供塑料购物袋。该通知被社会称为“限塑令”。
尽管，当今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对塑料说“不”，然而，塑料对环境的污染依然很难彻底遏制。
12年过去了，塑料袋依然充斥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随着环保理念的不断深入人心，甚至进入了治国的理念中，塑料袋的问题再次被人们关注。而这一次，北京市将会以更强硬的措施加大对生产、经营、使用塑料袋的管理力度。
新一轮“限塑令”开始了
2020年4月15日，北京市市场监管局表示，为配合5月1日起施行的《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按照相关法规要求，北京市市场监管局将依法开展对北京市塑料袋生产企业以及商场、超市、市场等商品零售场所监督检查，严格塑料袋监督管理。
《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明确指出，禁止在本市生產、销售厚度在0.025毫米以下（含0.025毫米）的塑料袋。超市、商场、集贸市场等商品零售场所不得使用超薄塑料袋，不得免费提供塑料袋。商品零售场所使用超薄塑料袋的，由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责令立即改正，处50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罚款;再次违反规定的，处1万元以上5万元以下罚款。
如果说，2007年12月31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限塑令”的目的，在于引导、鼓励大众合理使用塑料购物袋，促进资源综合利用，从而进一步保护生态环境健康持久发展。那么，这一次北京市的“限塑令”则带有监督管理的性质，在限制的同时，增加了处罚的措施进行监管。
因笔者所在小区堪称亚洲最大居民社区，所以这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商超、便利店，并拥有规模较大的两大菜市场、一家海鲜批发市场。大型商超没有违规操作，使用的均为可塑性厚塑料袋，也无免费提供的现象。但小型便利超市则违规和合规并存。笔者发现，连锁便利店，基本不提供免费塑料袋，但个人开的小型便利店则基本免费提供塑料袋给顾客使用。有些小型便利店内提供蔬菜售卖服务，使用的均为超薄塑料袋进行蔬菜的分装。有的便利店提供快餐服务，如售卖蒸好的包子、烤肠等，在装这些东西时提供的均为免费塑料袋，其中超薄塑料袋和环保塑料袋往往混合使用。而重灾区无疑是菜市场和海鲜批发市场。菜市场卖菜的商贩在摊位边上随意放置大量塑料袋，供顾客随意取用。笔者看到，顾客基本上都是每种蔬菜装一个塑料袋，再递给商贩进行称量。有的人购买八九种蔬菜，每一种量都不多，装了八九种蔬菜后，拿起来不方便，商贩则会用更大的塑料袋把这些菜装到一起。在整个市场转了一圈后，笔者发现，这里基本上都是有害和环保塑料袋混合使用。
在采访中，一位卖海鲜的商贩对笔者说：“这个‘限塑令对于我们来说，实施起来挺困难的。你想想，海鲜这种东西不用塑料袋装，用布袋能装吗？都是水，不用塑料袋，拿什么装？塑料袋不让免费提供。有些海鲜不用装塑料袋称重，有些海鲜则必须装着塑料袋称重。带着塑料袋称重后，有的顾客认为，已经交过钱了，我让他们再交塑料袋的钱，顾客就不高兴了。你想想，海鲜的价格不便宜，称重的时候塑料袋确实也是有重量的，虽然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不收费是违规的。但从顾客的角度，确实存在重复收费的事实啊。”
一些卖菜的商贩认为，让顾客交塑料袋的钱执行起来很麻烦;一些商贩则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询问买菜的顾客，大部分顾客认为收费也得用塑料袋装菜。一位40多岁的男士对我说：“我是每次都拿着布袋子来买菜，但是遇到买鱼虾、肉类、胡萝卜、土豆之类的，还是需要商贩给我装上塑料袋再放进布袋子里。不用的话，布袋子回去就得洗，太麻烦了。”一位常年坚持环保行动的大妈对笔者说：“我非常支持政府这个规定，我们一家子都是自己带着布袋子或者篮子来买菜。遇到脏一点的菜就用篮子装，回去冲一下篮子，很方便的。环保这种事，人人有责。改变习惯可能挺难，但如果管理力度大，慢慢人们也就习惯了不用塑料袋购物。”
在商超，笔者发现，免费撕拉式连卷塑料袋由于没有限制，用量很大。那么这次的“限塑令”对此有收费的要求吗？按照《商品零售场所塑料购物袋有偿使用管理办法》的规定，塑料购物袋指的是由商品零售场所提供的，用于装盛消费者所购商品，具有提携功能的塑料袋。
特别提出具有提携功能，就将“购物袋”与零售场所基于卫生和食品安全的考虑提供的连卷袋等相区别。也就是说， 连卷袋目前尚不算塑料购物袋。
生活垃圾中塑料袋很多
大市场摊位上悬挂的塑料袋都是免费提供的
“限塑令”不是“禁塑令”
中国塑料年产量为3000万吨，消费量在600万吨以上，年塑料废弃量在100万吨以上，废弃塑料在垃圾中的比例占到40%。这样大量的废弃塑料作为垃圾被埋在地下，无疑给本来就缺乏的可耕种土地带来更大的压力。
在2008年“限塑令”颁布以前，中国人每天买菜要用掉10亿个塑料袋，其他各种塑料袋的用量每天在20亿个以上。相当于每个中国人每天至少用掉两个塑料袋。限塑后，至2016年，经相关部门统计，超市和商场通过使用收费等方式，塑料袋使用量减少了2/3，累计减少塑料购物袋140万吨左右，相当于减排二氧化碳近3000万吨。
为何“限塑令”中提到的是不提供免费塑料袋，花钱购买就可以呢？对此，笔者走访了相关部门，海淀区一位负责城市垃圾管理的李先生对笔者说：“塑料袋的使用已经这么多年了，使用起来太方便了。政府为什么不是颁布‘禁塑令而是‘限塑令，虽然一字之差，但是差别却很大。完全禁止塑料袋的使用在目前的状况下是不大可能的。市民不可能做到与塑料袋零接触。政府出台这些政策，尤其是新修改的《管理条例》主要是从源头抓起，禁止生产有害塑料袋。同时，在市场上减少塑料袋的使用，慢慢进行过渡。花钱购买塑料袋，会让很多人慢慢减少使用塑料袋，从个人意愿上改变对塑料袋的使用，而不是强迫市民不得使用。这其实也是理念上的一种培养，并非强制市民的行为。不是说你不能使用塑料袋，而是鼓励大家少用塑料袋。花钱购买塑料袋，也不是说花了钱就可以不遵守规定。因为规定不是禁止使用，是限制使用。这是两个概念。从2008年实施以来，商超对控制塑料袋的使用方面还是非常有成效的。这次的《管理条例》更多的监管还是从源头禁止生产有害塑料袋，从使用上主要针对在小型超市和零售商贸市场中的管理。”
在生活中，经过12年的“限塑令”的实施，很多市民自发地使用布袋替代了塑料袋。而很多人也愿意花钱购买商超提供的塑料袋。范钧虹是一位30多岁的普通市民，她对笔者讲，她每周都会花钱在商超买几个塑料袋。她认为，这种符合国家标准的环保塑料袋对于装厨余垃圾非常好用。如果不用这种塑料袋装垃圾，也需要另外购买垃圾袋。市面上销售的垃圾袋良莠不齐，有些小厂家的塑料袋一看就不符合环保要求，还不如使用商超提供的塑料袋环保呢。对于这次北京政府从源头上禁止生产、出售超薄塑料袋的政策，她非常支持。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从源头上控制白色污染的进一步扩大。
不过，她也很担心监管的力度是否能够做到全面、严谨，她说：“现在的市场，不仅仅是一个城市，而是全国市场。如果全国市场不是统一行动，其实效果未必有想象中的好。比如，想要买很便宜的塑料袋，在淘宝、拼多多等网上平台可以轻松买到。政府从源头上如何控制呢？你可以要求零售商贸市场不提供超薄塑料袋，但你无法要求消费者使用超薄塑料袋。如果有些人就是觉得使用超薄塑料袋便宜又方便，完全可以通过网络自行购买价格便宜的超薄塑料袋，然后自带去购物。”
對于花钱买购物袋是否能起到减少塑料袋的使用，从前面的数据显示来看，是很有成效的。花钱购买不是目的，是一种促进的手段。单纯从环保理念要求市民不使用塑料袋是不可能的。用花钱来减少使用确实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们在生活中，经常会听到下面的话：“免费吗？免费我就要。不免费就算了。”钱确实是衡量很多人是否使用的主要判断标准。因此，允许花钱购买塑料购物袋，不得免费提供塑料袋的这个政策，是有着实际意义的。当然，从道德高度来说，政府当然希望每个人都能不用钱来要求，而是自主做到环保，但在现实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限塑令”之外的担忧
2008年“限塑令”刚施行时，有媒体曾作过调查，数据显示，七成消费者愿意使用环保购物袋，以此代替塑料袋。然而随着互联网行业的发展，塑料袋的使用量反而暴增。当快递和外卖异军突起，让人们的生活得到更极致的便利时，塑料袋的消费格局也被大大改变。
据国家邮政局发布的2017年《中国快递领域绿色包装发展现状及趋势报告》显示，2016年，全国快递业塑料袋总使用量约147亿个。2017年11月，有媒体报道称，各大外卖平台每日产生的订单总和在2000万单左右，以每单外卖一个塑料袋计算，全年使用的外卖塑料袋就高达73亿个。2017年全年，中国快递业务量达到400亿件。仅2018年一年，包装快递所用胶带总长度就可以绕地球赤道425圈，纸板和塑料的实际回收率不到10%，包装物总体回收率不到20%。一名快递物流行业人士分析，从物流行业趋势来看，企业推广绿色环保的循环包装箱的行为值得肯定，但在短期内，使用一次性包装的现状很难被改变，还需行业和机构共同努力。
如果不用塑料袋装外卖能行吗？一位开川味小吃的老板对笔者说：“我想不出用哪种东西可以替代塑料袋。如果对我们外卖提出要求，也只能是使用环保塑料袋。对于中餐来说，汤汤水水不可避免，用纸盒肯定不行，走一路洒一路，想不洒出来，就要在纸盒上再缠上塑料保鲜膜。这不是背着抱着一边沉吗？所以要让我们提供外卖，同时要达到环保要求的话，就需要政府能提供一系列环保包装产品。”
出于上面这位老板的怕洒的心理，外卖商家在对食物进行包装时，往往一个塑料盒就能装完的食物，却使用了多个塑料盒、塑料袋重叠包装。北京市政府目前还没有开展对外卖行业的“限塑令”，这种隐患，尤其是过多包装的隐患也应该尽快解决。
目前，国内的快递企业已开始行动，以实际措施推进“绿色物流”，有企业大力推广可回收的环保布袋，取代以往常用的编织袋，还有企业推出了可循环利用的“共享快递盒”。有平台推出流量奖励、积分兑换、认领荒漠公益林等方式，促使商家、消费者减少使用一次性餐具，为环保添一点绿。这些行动证明了线上行业人士对环保的重视，但这始终是一种自发行为。大平台可以做到统一行动，小卖家基本无人管理。因此，更多的是需要政府对“限塑令”的全面修改，将线上商业也划归在管理范围内，更完善地推进环保理念。
在实际操作中，我们拭目以待，希望在对付白色污染的道路上，我们能线上线下共同执行“限塑令”，让白色污染越来越少，我们的环境越来越干净。
大风过后，树上开满了“塑料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