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巴和平的死胡同

索洛莫·本-阿米

整整20年前,美国总统克林顿邀请以色列总理巴拉克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阿拉法特参加戴维营峰会,成为解决旷日持久的以巴冲突之一的果断之举。笔者也参加了那次峰会,尽管峰会没能形成协议,但并不能说是失败了。峰会所产生的框架成为克林顿的“和平参数”的基础,也是以巴冲突迄今为止最平等也最现实的解决方案。

不过,为什么峰会没能带来任何成果?

在所谓的克林顿和平参数中,以色列要大量拆除定居点,从而建立一个占据100%加沙地带和97%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国。以色列出让领土,换取巴勒斯坦退至约旦河西岸土地。包括耶路撒冷在内的阿拉伯部分会归属于巴勒斯坦国,并作为巴国首都,而耶路撒冷的犹太区域则作为以色列首都。如此分割将使得巴勒斯坦获得谢里夫圣地(以色列称之为圣殿山)的主权,但以色列将控制西墙及其周边地带。

巴勒斯坦领土之间将建立一条走廊——克林顿称之为“永久安全通道”——从而让新国家连在一起。最后,巴勒斯坦难民可以选择无条件地回归新巴勒斯坦国,也可以参照家庭团聚政策接受有条件地待在以色列国,还可以在第三国定居,享受国际社会提供的资金补偿。

但在埃及塔巴即将达成协议的最后关头,巴勒斯坦首席谈判员阿卜·阿拉却坦言,阿拉法特对于以方的条件已不感兴趣。这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其结果是巴勒斯坦人每天都在遭受蒙难。阿拉法特的决定与其说是一种特殊的要求或是屈从,不如说是因为许多巴勒斯坦人所持有的不容退让的、幻想性质的、自鸣得意的世界观。已故的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资深研究员福阿德·阿加米2001年在一篇文章中指出,因为“天生拒绝屈服于事物的逻辑,认定神秘的高等力量总能拯救他们,以致于历史规律在他们身上不适用”, 巴勒斯坦人没少自讨苦吃。

阿拉法特的前部长之一纳比尔·阿摩尔则在第二年谴责了这一看法:“除了阴谋之外,还有其他东西让整个世界要么与我们作对,要么无法帮助我们。我们为正义事业而努力,并不意味着我们有权利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纵观历史,被压迫国家能赢得解放,和它们成功结合了智慧、勇气和克制是分不开的,并能够平衡武力和外交、坚持和妥协。但阿拉法特从未接受这一点。相反,他寻求达成他明知对以色列对话者来说政治上不可行的交易。这样的习惯性的对政治和战略环境的漠视,毁掉了巴勒斯坦获得现实、公平和可行的和平协议的机会,并有可能扼杀整个巴勒斯坦的整体。

如今,以巴冲突很少进入地区议程,更不用说是全球议程了。美国总统特朗普政府推出了自己的和平计划,但严重偏袒以色列,其他国家没有多少反应。

以色列领导层中几乎没有推动和平的力量,还放弃了一切对巴勒斯坦人困境的表面上的同情。而在与特朗普的“流氓联盟”的撑腰下,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正在变本加厉地追求他的狂热民族主义之梦,用实际行动吞并巴勒斯坦领土,单方面“宣布主权”。这些地带的巴勒斯坦人则将成为无国之民,或“没有政治身份的人”。

20年前,克林顿政府未能实现和平,阿拉法特不让步是个中原因。美国谈判官员将协议視为感情上的东西,而不是安全要务,这一点贯穿整个谈判,削弱了他们的立场。如今,内塔尼亚胡固化了“种族隔离国家”的定位,巴勒斯坦人甚至连感情都无法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