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小溪是在那天下午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我看着怀中艰难地呼吸，面色苍白的小溪，强忍自己的眼泪，可泪水还是滴到小溪的脸上。 去她家之前，校长对我说，你去一下小溪家吧，她恐怕不行了。顺便把师生们的捐款带给小溪。
小溪是我们初三（4）班的一名的女生，很秀气，很懂事，平时言语不多。她常常不过早就上学，她说，可以节约点。她父母都下岗了，家里很苦。下岗后她父母便开了家小烟摊。
4天前，她还在教室里上课，我是语文老师，课堂上，我见她将脚搁在同桌的椅子上，就问，你怎么了，她说脚疼。回去休息吧！她说怕耽误课，又怕守摊子。一个月前的寒假，她妈妈病在家里，爸爸要照看妈妈。小烟摊无人看管，她说她去，那摊子离家有点远。晚上还要住在那里。她白天坐着卖东西，因为腿开始有点疼了。晚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非常害怕，有时不脱衣服就睡。实在害怕得不行，她对父亲说，我照看妈妈，您去吧！她爸爸说，这点事都做不了！她委屈得哭了，当晚，她还是拖着腿子去摊子了。她再也不敢出声了，无论腿多疼，无论心里多害怕。
那天放学，有人告诉她爸爸，小溪不能走路了，爸爸将她送到医院。检查后，说是癌。到了晚期。不用治疗了。爸爸不相信，又去了几家医院，结果都一样。
小溪不知道这些，每天在床上疼得打滚。实在不行了，就打几针止疼针。
我到达她家的时候，她父亲一下子跪在我面前，颤抖着接下师生们的捐款。
她爸爸悄悄告诉我说，孩子恐怕不行了，昨天脚疼时，要我给她用热毛巾敷痛处，我就发现孩子的骨头一揉就碎，像捏土块一样。说到这里，她爸爸后悔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孩子腿疼时，我不该让孩子看摊子。
我看着床上的小溪，平静而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她示意爸爸给我糕点吃，我推辞几次，她顽强地向我推着糕点盒，我只得拿了一块吃着。
小溪艰难地说，老师，我的课掉了，作业也没做。此时，她不知道死神……
我说，你安心养病吧！病好了，我再给你补上。
老师，我笨得很，又要麻烦您了。
在我去她家的当天夜里，小溪走了。她爸爸说，走得太快了，当时没来得及打止疼针，孩子疼得死去活来。走的时候，她都不知自己的病。
一连几天，我都不能安静地上课，上课时，教室里尽是同学们的抽泣声……